第一百二十三章 行刺庐陵(二) (第2/2页)
刘景仁挑了挑眉,冷笑道:“哦?这是从何说起?”
韦氏回道:“若果真有刺客前来,将军是擒?还是纵?”
是擒?是纵?刘景仁自己也没想通。
也不待刘景仁答话,韦氏又道:“擒,会不会忤逆神皇之意?纵,若派遣刺客并非来自神皇之意?”
韦氏这两个问题,直指一个核心:若有人行刺庐陵王,那到底是不是武后之意。
韦氏又追问:“是或者不是,这是关键问题。要不要赌?将军身为直接责任人,一旦赌错了,丢的可是自己身家性命。”
刘景仁见韦氏先恭后踞、咄咄逼人起来,又冷笑道:“本官为何要赌?不能先过问一下?若是由圣后授意,该丢的就是王爷王妃的身家性命了。”
韦氏则淡淡笑了笑:“神皇雄才伟略,英明睿智,若判王爷有罪,无需将军为难,我等自是无怨无悔,甘愿伏法。”
别说是庐陵王,就是全天下之人,生死之柄亦操于一人之手矣。让其活,或不易。让其死,简单耳。
“但若有人矫旨伪造圣意,害我王爷性命,不仅使神皇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失亲子,还在构陷神皇,泼其脏水。明明是别人在栽赃污蔑,但将军却必受神皇怒火。”
只见刘景仁竟冒出冷汗来:“请王妃放心,我自会仔细勘察、核对宫中旨意,不会中奸人之当。”
韦氏则冷笑起来:“我说将军将大祸临头,将军还是执迷不悟!”
刘景仁双膝欲软,只好拱手道:“还请王妃指点迷津!
“神皇明旨赐死,将军奉旨行事便是。但可能吗?”韦氏反问道
确实不大可能,武后若真有心处死亲儿,也只会旁敲侧击,做暗室之谋,最后则找个替罪羊顶罪了事。
“别以为可以像丘神绩一样轻轻发落,某些事情有一不可有二,换成了将军,必落得个‘曲解圣意,残害圣子’之罪!一旦获此罪,将军能留全族乎?”
前太子李贤因谋反之罪,被武后废为庶人,随后流放巴州,由三品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负责守卫,其后李贤自尽。丘神绩以看守不力被贬为四品刺史,不久又调至京中恢复原职。然国人皆传废太子李贤乃丘神绩奉武后之令而绞杀。
“噗通”一声,只见刘景仁跪倒在地:“王妃救我!”
韦氏的分析不无道理,刘景仁仿佛看到自己已入死局:若天后有心除去庐陵王,随后把罪责往自己身上一推。既遂天后之愿,也堵了天下之口,乃皆大欢喜。自己一人性命尚不足惜,倘若拖累全家阖族……?这简直不敢往下想去。
“若神皇有意处死王爷,我必死矣,而将军却或可解。”韦氏苦笑。
“咚咚咚”,刘景仁磕了三个头,求道:“还请王妃指点。”
“若神皇当面下令,将军自是无可推脱。但若有他人有过来传旨赐死的,当分辨其旨真伪。遇有矫旨的,当场拿下,押至东都,交由神皇处置。若所传旨意确由神皇所下,将军则以关系重大,须向神皇确认为由,暂时拖延,即便之后阴奉阳违为神皇所恶,落得丢官去职,也比祸及全族的好。”
“这女子固怀私心才出此策,无非要我保护好王爷,但她剥丝抽茧做出的分析,也确实没错。王爷可以被杀死,但绝不能死在自己这里!”刘景仁拿定了主意,便对韦氏磕头致谢。
待回到行帐,刘景仁下了命令:“凡有闯营者,格杀勿论!将营内外那几棵树砍倒。”又与部属布置日夜巡检及轮岗事宜。
待诸事安排妥当,刘景仁心中暗道:“这李家的媳妇,怎么都不简单!”
而韦氏回去之后则将经过讲与李显,李显听完,长舒一口气,道:“得妻如此,更有何求?”
韦氏却顾不上李显示爱,又道:“若母后绝意赐死,你我还是难逃大祸。咱们还需自救。”于是便提笔写信。
写完信之后,韦氏向李显道:“王爷身上可有贵重之物?”
李显在身上摸了摸,刚摸出一块羊脂白玉,便被韦氏夺了过去。
李显知道韦氏用意,但仍有点舍不得:“这可是父皇送我的……”
韦氏反驳道:“王爷若惜玉,不如带我一起见父皇矣。”
待韦氏走至院门,对守门的卫兵说道:“还请代我转告将军,那武当道人前来示警,其并无恶意,将军不妨放了他。”
韦氏又拿出玉牌和一封信,道:“此玉乃先皇御赐,还请两位收下。若将军答允我刚所请,烦请再将此信交由那武当道人。”
待韦氏回屋,见李显正在无所事事发呆之中,便道:“王爷可向刘将军多要些纸墨。”
李显皱皱眉,埋怨道:“要那物什作何?你当知道我素不爱书画。”
“抄经!诸如《孝经》、《消灾经》、《三清宝诰》、《太乙救苦经》此类,为母后祈福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