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饶是莫闻两面风 (第2/2页)
虽是侧堂,可物件也一并全着,几个衙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分列俩侧。县老爷不晓得哪里去了,就见这仵作坐在里面儿八仙桌一侧的交椅上。很快有人沏了茶倒来,这仵作就真成了个老爷样子:“要我说话,你们真是招了算了,如此一来,你等少吃些苦头,我这边儿也算省下事情。”
“然后可就洗不清了。”范瑾还笑着脸,可额头右侧已有冷汗冒出了头,搞得发痒难耐,左右看看那帮子衙役,却又不好去碰。待到过了几个呼吸,见坐交椅的那个大人还没说话,就只好耸耸肩,勉强蹭蹭。
仵作稍稍侧了下头,把那短棒放到那方桌上:“从没甚么洗不清的,只是镖头儿,这没了牒儿,我是要怎么信你?不如此事查清了,我等再送你们二人上路。至于在这之前,你们委屈委屈,这皆全是为了万一起见,也都怪不得我。”
范瑾摇了摇头,挣了旁儿的俩个长棍,又是往前一步,这才被俩衙役又用棍子拦住。范瑾这才停下,舔了嘴唇,盯着仵作的鼻尖儿讲:“范某从来是个糙人,倒是不怕甚么委屈,可怕误了时候。”
仵作摆了摆手,很快接着讲:“你等这一路都难,多等几天又有甚么?”
范瑾一时想不出甚么可对,左右看看,猛然大喝一声:“你这仵作竟也敢坐那上头儿宛如命官!敢问这里县老爷呢?我要同县老爷说话,好辩我这一身清白!省得白白受罪!”
“你有个甚么清白!”仵作却也拍了惊堂木,引得徐期一阵怕,且看这周围衙役都板着脸,一阵风起穿堂来。一语毕了,范瑾虽本义愤,这时也被灭了精神,有些呆滞。仵作这就抓住了时候,直站起来:“莫说那些不是为高丽人做事,就算是按你等说的,你等护镖无错是真,可手持凶器也是真事儿,只说这个也够我等判你呆个几载!”
范瑾这就闭上了眼,虽说走镖持凶乃是惯例,可在这儿光明正大的地界,到底是不符官府的规矩。按了往常,也就互相笑笑就当未见,如今这个仵作怕是官场失意,正想找个地方发泄。偏碰上了这样的未入流,人家尚且较真,也就毫无办法。
可徐期不知,这时候他正被俩个衙役提着胳膊,虽说动弹不得,可眼里有火,这就大喊起来:“我等送镖儿,手里没有家伙什儿怎么能成?要不是手里家伙,不要说路上碰见的那趟高丽人,就是那些草贼,怕是也早交代了!”
“哦,好,我知道了。”仵作点过头,就吩咐手底下的衙役把这二人关进牢子,等这众人散了,他才站起身,对着那右侧偏门一拜,直至那边儿出现一个身影。他才稍稍抬起头,对着那片天地讲道:“大人,已经押下去了。下面你看……”
“你先别说了,我尚且要休息一遭,这期间莫让人来烦我。”这县老爷抚了一把胡子,就朝着另外一侧偏门行去。走到半路,他也扭头看看八仙桌,那桌子的边儿有茶水漫过,顺着桌腿儿流。可这又无甚么所谓,这县老爷很快就接着走,只是将出之时落下一句:“沈致啊,我跟你讲,他们俩边儿的话,我是谁也不敢信,谁也不敢多听。你也需知这天下事情,要听得多了你就信。”
仵作微微俯下身子,想来他就这县老爷口中的沈致,只见得他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朗声唱道:“我这都记下了。”
“嗯,本官有意栽培你做我个附官,你,切莫要本官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