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问题挺大的 (第2/2页)
但是在第一次复查的时候,医生就立刻改口说她的愈合速度与急性患者并不吻合。
就这样,林零踏上了按照疗程吃药、从未被叫停的漫漫斗争之路。
“一个疗程的话是半年,每半年,你需要做一次肝肾功能的检查,确保自己服药没有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理机能,药物都被及时地从你的身体里代谢出去了。“
于是每个月进行一次复查,每半年就需要查一次血。
林零都快要习惯了。这种病态的生活,好像本就应该是她往后余生的生活了……
任何人事物的来与往,都不曾变更她这样的状态。她的人生,好像完全不再由得她自己决定。她变成了一株被名为“抑郁症“的菟丝子所攀援的乔木。她的养分被菟丝子吸收殆尽,她的每一线生机,都取决于这株菟丝子想要如何进一步地折磨与毁灭她。
什么都没有用,什么都没有办法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无论是父母,沈凝魏澄她们,新鲜的工作、生活,好吃的料理,零零还是管津文。谁也不是能够拯救她的力量。
偏偏在她不敢依靠任何人,不敢再寄希望于任何人的绝境里,在她不得不半途放弃自己对于未来的许多美好想象的绝境里,她靠着自己,用不长不短的时间,在这家她最排斥的,满是消毒药水气味的病房里,好起来了。
魏澄每天都要上班。林零一天中的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和自己独处。
可就在这和自己独处的过程当中,林零好像逐渐放下了些什么,又与此同时收获了些什么。
她切断,或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迫切断了自己和身边许多重要的人之间的联系。偏偏在这无依无靠的时候,她终于开始付诸行动,找回失落的自己。
像是被一闷棍打昏过去一样,林零在苏醒并找回自己的过程当中,总是容易头昏脑胀。她有时候会尝试着和过往的自己在脑海中对话,和那个患病之前一直很健康阳光的,永不服输的自己对话。但是因为精神比较混沌,她连对方的声音也听不真切。
可是这周遭没有人。她如果不留心听清自己心底那点微弱的呼喊的话,她就会一直昏迷,没有人把她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拖出去,没有人找出她被打了一闷棍的伤口具体是在哪里。
事实上,只有林零成功地和她心底的那个声音搭上话,对方注意到她的存在和她的伤,她才有希望被她自己包扎好伤口,从这里带出去。
这话说起来拗口。幸好林零一点点参透了这一点,并且开始刻意地去留心心底的那个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有时候,她在码完字之后,会盘腿坐在病房里专注地冥想,尽可能去听清那极难捕捉的声音。
“林零……我想说……“每每听到这里,林零就已经有些头痛欲裂了。她可能是太迫切地想要与自己对话,太迫切地想要抛除一些正拖累她的杂念。于是才会头痛。
“继续……“她只好自己尝试着安抚自己,”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们有很多的时间……“
……这大概便是林零从这次住院以来,到这一周,她的状态上所发生的变化。她一直把这些细小的变化视作开始晨跑、吃甜食这些外在改变以后给她带来的额外惊喜。
她始终期盼并向往着一个会让她惊呼出声的质变。王大夫的鼓励算是这个质变即将到来的标志。
令林零喜出望外的是,在她今天继续回到病房的时候,今天的冥想会异常顺利。
她终于听清了那句话的内容。那是她之前从来都不敢想的。
“林零,是我。你能够很轻松地就构想出我的模样。我穿着红白的校服,扎着马尾辫,就是你印象中意气风发的那个样子。我想和你说,请你继续向你的梦想靠近。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你一定会成为你最期待的样子。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