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什么狗屁爱情 (第2/2页)
明明每天继续跟大洋彼岸的林零抽出时间发两句早晚安,这段关系就能凭借两个人浓烈的情感和这一丝一缕的联系维系下去。那样的话,林零就是不曾离开他的,就是始终属于他且绝对深爱他的。可是那样之后呢?管津文不可能把自己每天非常有限的休息时间全部投入到陪伴林零这件事情上。他也是人,组织上的事情把他的心力透支得所剩无几。
平心而论,他做不到。
最多就是跟林零做一点毫无营养的交流。管津文深知,这样的交流会攫取林零的很多精力,会让她产生极大的消耗。
还会无形当中让林零放大自己对于管津文的依赖感,从这已经因为异地的原因,变得看不见摸不着的亲密关系中获得更加不稳定的情绪。
林零很爱他,他当然知道。
她会为了这份爱继续硬撑,他也明白。
为了终止两个人之间这种诡异的氛围,戒断林零心里愈演愈烈的依恋情结。总要有个人先后撤一步的。
先后撤的这个人,就成为了必须时刻维持自己的框架,保持沉默的那一方。哪怕心里再恐惧失去,再担心对方,有再多的情感波动,也必须时刻端住。
只要把后撤的决定取消,那么无论后撤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都会前功尽弃。
……
“大橙子,你读读这个,写得怎么样?”林零现在没有了管津文这位“忠实读者”,所以就总是拉上魏澄来品评自己的小说。
虽说管津文承诺过以后他会成为林零的固定读者,并且愿意长期为她支付稿费,可是恋爱时侯做的承诺,也只有恋爱期间才能作数。
“……林零姐,你这个设定好带感啊。女主看似一位作家,实际上她才是这几起案件的幕后凶手,而男主恰好是警员,发现了女主的杀人证据的同时还深爱着她。这个矛盾真的让人欲罢不能。”林零的小说存稿已经写好了大半本,魏澄一口气读下来大呼过瘾,尤其对人物设定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一层,”看魏澄正在兴头上,林零想展开讲一讲人物设定这回事,“但就是感觉,所谓的爱情,其实就是有一层博弈的意思在里面。我做出这样的人物设定,就是把这种博弈的关系显化了而已。”
“这……怎么去理解啊?”魏澄神经比较大条。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和周钦的关系好像没有这么“对立”啊,大家对于对方的需求和情感都是非常简单纯粹的。
“其实这种观点倒也不是否定爱情吧,但爱情的核心就包含了竞争。男性和女性之间,其实不存在任何绝对无私的付出和绝对无条件的爱意的。对方爱你,或者说对方愿意爱你,都是因为你有让对方无法放弃的不可替代性。大家表面上看起来是在维系和经营感情,实际上各自的心底里也还是在暗暗较劲。我们不断地向对方强调自己的价值和不可替代性,然后试图竞争自己在一段关系里的主动权。”
……这些事情如果不解释得这么具象,人们还是可以对爱情怀有一些天真烂漫的憧憬的。
可是这是成年人的世界,成年人才谈爱。
成年人口中的东西,就已经不可能那样纯粹了。
小说里的女主和男主在男主侦破其他案件期间以及生活中的各种交集都培养出浓郁的情愫,加上女主富有魅力,像罂粟一样让人上瘾和痴迷,而她杀了人的犯罪事实又会加重男主心里对她的情绪……情绪因她而波动,记忆被她所牵引,就产生了狗屁不通蛮不讲理的爱情。
林零呢?林零对管津文又是什么所谓的旷世奇恋吗?
并不是。
管津文在她的眼里是救赎,是解药。
是在她整个人都置身阴影当中的时候,给她关心和爱护的人。
是盲人不得不需要行走的时候所拄着的拐杖。
她极力掩盖自己想要依靠着管津文的关心和爱护走出抑郁的事实,甚至在管津文看到她的药那一天,想解释些什么都大脑一片空白。
她爱那份救赎,爱那颗解药,爱那个光风霁月的自己。
但那些都不是管津文。
管津文又在爱些什么呢?她么?真的爱她又怎么可能舍得松手呢?
既然按照这样的思维逻辑,他们之间实在不存在那种纯净无暇的“爱情”,那此刻在林零的心底疯狂撕咬啃啮的,让她痛苦难耐的,究竟是什么?
总不至于,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