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宽严相济谋中兴 度田不顺君忧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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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思考前朝的得失,以功高授勋,以才贤任职,作为任命大臣官吏的指导思想,对功臣宿将,采取优容与限制相结合的措施,以维持君臣的和谐和帝国的稳定。
除有治国才干的邓禹、李通、贾复等功臣宿将,依然得以,参议朝政之外,其他大多数的功臣,朝廷均不授予实职实权,而只能以列侯奉朝请的身份,与闻国事,悠游快乐地安享他们的晚年,享受和平安宁的美好岁月。
刘秀就是要让汉朝廷的文武大臣深知,皇帝对开国功臣,如此的优容宠爱,虽然是稳定国家的深谋远虑,却也并不是,毫无原则地纵容他们,任由他们违法乱纪,恣意妄行。
刘秀这样做,既能够防止,因功臣任职,而阻塞贤能人才上进之路,又解决了因功臣任职,却不能胜任自己的职务,使朝廷难以处理他们的问题。
对功臣宿将们而言,不在朝廷任职,无职无权,既可以让他们少干一些违法犯禁之事,又杜绝了他们,因自己的权势膨胀,而滋生篡权的野心。
在封爵仪式上,刘秀多次叮咛功臣宿将们,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要洁身自爱,毋居功自傲。
刘秀并用丹书铁卷的汉礼,使功臣们“世无绝嗣”,“传于无穷”,永葆其功禄富贵。
在刘秀的庇护与善待下,东汉的功臣宿将们,大多得以善终,并延福泽与后世子孙,前世后世,皆不能比。
妥善安置好了功臣宿将,刘秀的心,安定了许多。
不久,一项重大的议题,又摆在了汉朝廷君臣的面前。汉朝廷君臣,商讨很久,也难以决定。
那时,太中大夫梁统上书,建议刘秀道:
“陛下:
自大汉中兴以来,豪族大姓,皇亲国戚,功臣宿将,仗恃君王的恩宠,违法乱纪颇多,严重危害朝廷的治理,最终酿成了国家动荡乃至覆灭的惨剧,值得我们警醒。
臣建议,以严刑峻法治国,削弱豪强大姓的势力,解决地方豪强骄横不法,残害百姓的弊病和宿疾。”
看完太中大夫梁统削弱豪强大姓的奏章,刘秀陷入了深思之中,暗暗思忖道:
“太中大夫大人的看法,虽然并不全面完美,但切中了时弊,值得警惕惊醒啊!
当初,豪族大姓,帮助朕,复兴大汉,功勋卓著。朕给予他们的恩赏,也是非常丰厚。但也正因为如此,豪族大姓仗恃自己的功劳和贡献,不将朝廷法令和国家和君王看在眼里,违法乱纪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啊!
虽然,此一时彼一时,时异则事异。但限制豪族大姓的势力,避免朝廷出现尾大不掉的严重问题,的的确确需要,引起朝廷特别的注意啊!”
想到太中大夫梁统提出的这个严峻的问题,刘秀十分警觉,深深地思考起来。
的的确确,随着汉朝廷战乱结束,天下太平的日子越来越久,加上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在前汉后期,新莽时期,早就已经存在的全国各地,豪强大姓的家族势力,急剧膨胀的问题,如今也是越来越明显,已经成为了威胁新兴的汉朝廷皇权、影响汉朝廷稳定和正常治理的严重痼疾。
光是在汉末之时,汉朝廷皇族刘氏宗室的后裔子孙,就已经达到了十多万人之多,成为了可以左右朝廷治理的一股强大力量。
更不用说后来,新莽建立以后,以王氏家族为首的皇亲国戚组成的新的豪族了。
别的豪族大姓不说,就连刘縯、刘秀兄弟所属的南阳郡舂陵侯家族这一类的小乡侯,刘氏皇族的远房旁支,都富甲一方,势力强大,逐渐成为了,汉朝廷历代君王的威胁。
当初,刘縯、刘秀诸兄弟,在南阳舂陵首倡举义,起兵反莽之时,刘縯、刘秀诸舂陵侯家族兄弟,也是依靠南阳郡和河北诸郡的豪强大姓的强有力的支持,才最终奠定了汉朝廷的中兴之局。
刘植、耿纯、阴兴与阴识兄弟、邓晨邓奉叔侄、李通、李轶诸兄弟,包括刘秀的舅舅樊宏等人,都以他们,各自家族的私兵,跟随刘縯、刘秀诸兄弟聚义,建立殊勋。
也正因为如此,汉朝廷复兴以后,那些豪强大姓们,也都不愿意,放弃或者削弱,他们自己的家族势力。
在家族的首领们病危之时,他们大都指定,自己的的子侄,代统家族的营众,不愿他们自己的家兵,落入他人之手,或者是受到朝廷控制,俨然一个小小的家族独立王国。
刘秀统一天下、复兴汉室以后,豪强大姓们,也常常聚众自保,待机渔利,甚至把皇帝的旨令,和朝廷的法律法令等,也置若罔闻,视若无物,不放在豪强大姓眼里。豪强大姓的势力太强,已经成为了威胁新生汉朝廷的毒瘤。
面对如此尾大不掉的局面,刘秀追念豪强大姓对兴复汉室的巨大贡献,对豪强大姓们,主要还是以安抚为主。
汉朝廷君臣,虽然明明知道豪族大姓尾大不掉的严重危害,但并不想采取严厉的措施,去制裁豪强大姓们,以至于侵犯豪强大姓们的权益,以免引起豪族大姓的反抗,危害来之不易的和平,影响汉朝廷复兴的大局。
然而,汉朝廷君臣的宽容,或者说放纵,并没有换来豪族大姓的感恩戴德,反而带了更加严重的社会问题。
这些兵长、渠帅,散布在全国各地的各个郡县,他们作威作福,危害地方,权势胜过官府,仿佛另外一个朝廷。
有时,豪族大姓们,甚至根本就没有把汉朝廷的法度和皇帝的权威放在眼里,土地分配,释放奴婢的国策,一次次受到豪族大姓的阻挠和反对,难以顺利地实施下去。
最后,豪强大姓们造成的局势是,得罪天子大臣,不过监禁、身死;而得罪这些兵长、豪帅,往往却会灭门绝族,死无葬身之地。
更加严重的问题,是地方豪族势力,与汉朝廷中央的权贵,紧密勾结起来,形成了越来越严重的威胁,以刘秀为首的汉朝廷君臣,当然是越来越担心。
实际上,这也就是刘秀,为什么要厚赏自己部下的功臣宿将的一个无法言说的重要原因。
刘秀就是想,用与自己亲密的功臣宿将们的强大联盟,去收服和摧毁那些,在地方上桀骜不驯,不服从朝廷命令、独霸一方的豪族大姓的家族势力。
然而,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在朝廷的强大压力下,这些豪强大姓们,各生狐疑,但又彼此联系,拥众戒备,长期不散,最终令刘秀的新兴汉朝廷的统治,一直难以稳固,难以保持天下的长久安宁。
想起豪强大姓的强横,对朝廷土地分配,释放奴婢,安置复员士卒国策的严重阻挠和抗拒,刘秀就如有芒刺在背,欲除之而后快。
如今,反复阅读太中大夫梁统的奏章,分析梁统的建议以后,刘秀更加忧心忡忡,犹豫不决,沉吟道:
“是啊,太中大夫的看法,太切合实际了。朕岂能够不清楚,豪强势力太大,这正是国家动荡、百姓怨恨的主要根源呢?
朕应该立即采取,果断决绝的行动,给予地方豪强,以更大的压力,削弱他们的势力,让他们死心塌地地,服从朝廷的治理。
然而,削弱豪族大姓的势力,却是一个难事。共同的利益和命运,已经将豪强大姓们,紧密地联系到了一起。
朕削弱豪族大姓们势力的举措,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他们的强烈不满和怨恨,甚至导致他们,以家族武力,与朝廷抗衡。天下大乱的局面,就又可能再次发生。
朕究竟该如何处置稳妥渐进地处置豪族大姓的势力,才能减少他们的抵触和抗拒情绪,不至于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弹呢?”
思索权衡了很久很久,刘秀都没有思考出一个最佳的决策,无法做出果断的决定。
苦苦地思索了很久很久,刘秀都依然彷徨无计,心里更加不安忧虑起来。
于是,刘秀再次拿起太中大夫梁统的奏章,认真细细地研读了起来,只见太中大夫梁统,在奏疏里建议刘秀道:
“陛下啊:
臣私下以为,如今天下,虽然已经号称安定统一,但前朝遗留的沉疴弊病,还在继续危害朝廷和民间,还不是陛下,可以高枕无忧、安享太平的时刻。
豪族恶霸、地痞流氓的邪恶势力,依然还在蹂躏和残害百姓,影响着帝国安宁,臣对此是忧心如焚,寝食不安。
臣仔细剖析其中的原因,私下以为,这完全是朝廷,屈从于地方豪强的强大压力,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法律太过宽松而造成的。
臣曾经研读,历代判例看到,当初,汉初元五年(前44年)之时,死罪减刑的案子,只有三十四件。
而到了建平元年(前6年)之时,死罪减刑的案子,竟然达到了八十一件,其中四十二件,是凶手亲手杀人的案件。而到了最后的判决,这些杀人案子,都改作了减死一等判决。
从那个时候开始,执法不严,违法不究,重罪轻判,就成为了朝廷的一种判例和恶习。
这样有法不依,执法不严,重罪轻判造成的严重结果是,因为有法必依,执法不严,处罚太轻,所以人们,动不动就违法犯罪,不把违法乱纪,看做什么大的问题。
各级官员,也不在乎草菅人命,荼毒生灵。致使无势无权、遵纪守法的善良百姓,冤屈横生,哭诉无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没有谁,敢于为他们主持公道,伸张正义。
臣曾经听圣贤先哲说过,君王行事,正规直行,公正无私,应该以仁义公平为主要规范。
而仁者爱人,就是坚持真理正义,维持公正公平,就应该把残暴、丑恶,铲除干净。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正义,呵护公正,保护公平,善待百姓,维护法律和朝廷的尊严。
否则,纵容犯罪,荼毒生灵,与谋杀何异呢?
臣特把国家的法律当中,存在较大问题的方面,一一提出来,为陛下做一报告,请陛下交给,有关单位大臣,去进行讨论裁决。
然后,请陛下选择,适当的条款律令,颁布成法律,通行天下,以惩恶扬善,呵护公平正义,维护法律公正!”
研读太中大夫梁统的奏章再三,思考近些时刻朝廷出现官吏豪强横行不法的种种严重问题,刘秀终于做出决断,拍板说道:
“太中大夫的建议很好。朕决定,先把这些问题,交由文武大臣去商议,再做最后的裁定。”
建武十四年(公元38年)夏末的一天,刘秀专门召集文武大臣,举行朝会,研究太中大夫梁统的建议,探讨如何依法治国,解决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法律太过宽松等诸多问题。
光禄勋(宫廷禁卫官司令)杜林,首先出列,建议刘秀说道:
“陛下:
臣私下以为,太中大夫梁大人的建议,不无道理,兴利除弊是朝廷的首要国策。
但微臣私下以为,如今百废待兴,现在讨论,采取严刑峻法这些个问题,似乎还为时太早,似乎有些操之过急。
实际上几乎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并非尽善尽美,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法律的宽严,也必须因时而定,不可墨守成规,一成不变,否则宽严皆误。
如今,天下太平的时间,还不长久,官吏百姓,对朝廷的向心力,还未完全建立,社会还不十分稳定,人们都还有一个,逐渐适应的长期过程。
如果现在,就仓促采用,太中大夫一味严峻执法的做法,有可能矫枉过正,引起局势的不稳定。
当初,高祖皇帝兴起时,废除秦王朝的苛政,约法三章,四海之内,莫不欢欣。
等到后来,法令条款,是越来越多,也越发严密。就连亲戚朋友之间,彼此馈赠一点,桃李蔬菜之类时令物品,也都成为了行贿受贿的赃物。
下层百姓,一点小小的过错,跟天下的大义,根本无关,也会被上纲上线,判处严酷的死刑。
相反地,那些贪官污吏,有权有势,官官相护,他们完全可以,凭他们自己的意愿,来随意地解释和歪曲法律,用他们的权力,超越或凌驾法律之上。
他们贪赃枉法,违法乱纪,是最大最多,自身反倒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法律法令的条款,如果太多太细,势必会相互掣肘,甚至互相矛盾。
这样的法律法规,执行起来,反倒更加困难,缺乏可操作性,致使有法不依,执法不严的事情,屡次发生,更加损害法律的尊严和威信。
人人平等的法律,最终却成为了有权有势的官吏豪强,迫害善良百姓的工具。
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法律最终失去了它的公信力,再也没有谁,会信任它,也就失去了它的约束强制的效力。
法令不能遏阻人们犯罪,人们上下左右,互相逃避掩护,则弊病将会更深。
所以,基于以上理由,臣愚昧地认为,与其劳而无功地制定和修改,若干的法律条文,不如继续沿用,那些既定的,没有多大争议的法律条令,不做大的调整,严格执行,执法必严就行了!”
刘秀深以为是,点头赞许光禄勋杜林的意见道:
“光禄勋大人言之有理。如果有法必依,执法不严,还不如没有法律法规。
因为明明有法律法规存在,却不依照执行,或者执法不严,打了折扣,将会更加严重地损害,法律的威严和信誉,导致更大的后患发生。”
太中大夫梁统,对光禄勋杜林的意见,表示异议,继续向刘秀进言说道:
“陛下:
在下所作的建议,并不是认为,光禄勋大人的意见不对,也不是一味地要求陛下,运用严刑峻法,去治理国家。
臣是强调,《书经》中所说的道理:‘治理百姓,刑法应该适中’,不失为重,也不失为轻。
因为这样,所以从高祖皇帝即位,一直到孝宣(十任帝刘询)皇帝当政,才终于使社会秩序,变得井然有条。
可是后来,盗贼增多,社会混乱,都是刑法宽严不当,有钱有势者,玩弄法律的结果,造成愚昧强横的人,容易触犯法网。
尤其是地方豪强和恶霸势力,随着他们自身经济、政治实力的增强,他们是越发嚣张放肆,甚至与地方官府勾结,开始独霸基层地方官府,以土皇帝自居。
豪族大姓,与官府勾结,徇情枉法,违法乱纪,俨然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家族割据势力,危害更大。
最终盗贼,朝廷的政令不通,皇帝的旨意,出不了洛阳城,朝廷只好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对他们的胡作非为,听之任之,任由他们坐大。
臣私下以为,如果朝廷不对这些土豪劣绅,采取更加严厉的法律制裁措施,就难以铲除,豪族大姓等邪恶势力荼毒生灵、残害百姓的痼疾,就会更加使平民百姓的利益,得不到国家保护,让整个社会,陷入朝不保夕和怨恨不满之中,最终不得安宁。
由此观察,臣坚持以为,造成这种种恶果,都是刑法过轻,对豪族大姓、土豪劣绅的纵容造成的。
刑法太轻,反倒容易放纵,豪族大姓违法乱纪,激起大祸,增加人们的侥幸心理。
就是臣所说的那说,对奸滑邪恶的人的宽大仁慈,就是谋害忠良,屠杀善良百姓!
请陛下明鉴!”
光禄勋杜林,旗帜鲜明,依然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道:
“陛下:
臣私下以为,太中大夫梁大人的推论,是犯了以果为因的毛病,有很多漏洞。
盗贼增多,社会混乱,民不聊生,造成的原因,实际上很多很多的。并不仅仅是法律自身的问题,也不仅仅是什么宽严不当,纵容犯罪的问题。
而恰恰是证明了,这主要是法律的执行层面,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各级官吏,并没有认真地履行,法律的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而不仅仅是,法律条款的制定和宽严执法的问题。
法律是天下人应该共同遵守的行为准则。
法律不是某一个人的法律,也不是专门,为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所制定的,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没有人能够,凌驾于法律之上,这应当是法律的基本准则。
如果法律,只是黎民百姓的枷锁,而不能约束,有权有势的官吏豪强,地方势力,不能保护弱小,保护良善,那么最终,法律法规,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既然官吏豪强,可以用他们手中掌握的权力,去获利害人,谋取私利,贪赃枉法,违法乱纪。
你怎么能够,用法律和权利,去禁止善良百姓,用暴力和武力,去维护他们自己的权利,争取他们自己的利益,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呢?
如果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制定的法律越多,反而越会成为,奴役百姓,残害百姓的工具。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法律只是迫害弱者平民,而不是保护弱者平民的工具。
最终的结果,也必然是,无论是有权有势的官吏,还是人微言轻的善良百姓,都不再信任法律的尊严,都得不到法律的保护。
整个社会各阶层人士,都会为法律的形同虚设,付出他们沉重的代价,甚至付出他们自己的宝贵生命。
我们的各级官吏们,常常误以为,法律限制了他们,为所欲为的权力,把法律看成了他们,可以任意践踏使唤的奴婢仆人。
却不知道,实际上法律,也有保护他们的功能,尤其是当他们,失去权力的呵护之时。
如果没有法律的保障,他们将如何行使,他们的权利、保障他们的权利呢?
微臣私下以为,还是维持原状,暂时沿用既定的法律,严格地加以执行就行了!
既不用加重,也不需减轻。以免引起新的问题,造成新的社会的动荡不安。”
大臣们讨论了很久很久,都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一个定论的结果。
刘秀也彷徨不安,拿不定主意,最终只得下旨道:
“诸君的意见,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朕深受启发。
朕以为,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暂时把今天的这个讨论话题搁置,等时机成熟时,再行研究制定。
至于如今的法律法规,暂时保持原状,不做修订,还是按照光禄勋杜大人的意见去办理,严格执行。”
朝会结束,大臣们一边议论,一边散去。
已经到了建武十五年(公元35年)的正月,当初,刘秀信誓旦旦地对天下官吏百姓承诺的,分配土地,及时解决复员将士,流民,奴婢,及无地、少地百姓的土地问题,由于占有大批土地的豪族大姓的抵制和抗拒,依然一直没有得到,妥善圆满的解决。
在皇宫大殿里批阅奏章,处理国事,只要一想起这个问题,刘秀就烦恼不堪,禁不住对着在帘幕后看书玩耍、还不太懂事的四儿子刘阳,忧心忡忡地嘀咕起来道:
“阳儿啊,你可知道,朕这个大汉皇帝并不好当啊!
当初,王莽担任大司马,胜任愉快,上下和谐,有美好的声名,如同周公在世。
而王莽当了大新皇帝之后,处理国家大事,却刚愎自用,不听谏言,一味痴迷复古改制,葬送了一个好好的帝国不说,还弄得身死命灭,国破家亡。谁人知道,朕会不会步王莽后尘呢?”
四儿子刘阳虽然幼小,但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看见父皇焦虑不堪,急忙稚声稚气地安慰父皇刘秀道:
“父皇陛下:
你英明睿智,脚踏实地,大臣们也大多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怎么会步前朝后尘呢?
王莽颟顸糊涂,不识时务,不知道时移世易的道理,办事急躁冒进,急于求成,不知道变通,怎么可能成功呢?
陛下不要忧虑悲观!陛下英明睿智,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总会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
听了四儿子刘阳之言,刘秀稍稍舒心,急忙对懵懵懂懂的儿子解释说道:
“阳儿啊,父皇这样彷徨不安,忧心忡忡,并不是无病呻吟、杞人忧天啊!
只因朕此时此刻,也开始面临王莽当年的困局啊!当年王莽就死在了土地分配和释放奴婢等改制大事上,死在他一心依赖的大臣官吏身上啊!
按理说,释放的奴婢们,得到了自由和土地,复员士卒,无地少地的百姓,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土地,应该感激朕的善政才是。
而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啊!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奴婢们居然宁愿重新依附于豪族大姓,而不愿恢复他们的自由之身,成为朕的编户齐民,只因为成为国家户籍上的编户以后,他们的赋税劳役的负担,甚至更加沉重。
这一点,与王莽当初好心好意,释放奴婢,土地改制,结果却事与愿违,南辕北辙,是何其相似啊!这就是父皇,深深忧虑的地方啊!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
复员士卒,无地少地的百姓,更是对朝廷的土地分配国策,颇有微词,甚至不满和怨恨。
幸好朕不是王莽那样,不听谏言的君王,朕才能够得到真实的信息,了解到真实的民情,得以想方设法,兴利除弊。
朕一心为百姓着想,为帝国的长远利益着想,想不到,却难以得到豪强大姓和平民百姓的支持拥戴。
朕身为一国之君,民之父母,怎么能够不忧心如焚呢?朕治国理政,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呢?
豪强地主们,更是对朝廷的国策,不满抗拒。
豪强地主们,利用他们所处的强势有利的地位,总是想尽千方百计,去阻挠朝廷分配土地、释放奴婢法令的顺利实施,保卫他们自己的权利和利益,不愿意做出一点牺牲、让步和妥协。
他们或公开,或隐蔽地对抗,朝廷度田、释放奴婢的旨令。鼠目寸光的豪族大姓们,看重的只有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他们不懂得,妥协让步,有时也是一种大智慧,可以让他们,获得更多,更长远的利益。
豪族大姓与下层无地少地百姓,巨大的利益利害冲突,使朕的度田、释放奴婢的旨令,难以贯彻执行,难以真正施恩于百姓。
就连饱受朝廷恩赐的官绅阶层,也阳奉阴违,不支持朕的国策,甚至与土豪劣绅狼狈为奸,相互勾结,扰乱朕的度田国策。
好不容易才稳定不久的汉朝廷全国的天下太平的局势,也逐渐变得微妙起来,已经潜藏着深深的危机,酝酿着动荡的苗头。
既定的兴利除弊国策,不能够得到很好的实施,不能够得到官吏百姓,尤其是豪强大姓们的支持,朕常常有一种无力之感啊!”
刘秀心中的愤怒,也越发日增,无尽的烦恼,总是纠缠在刘秀的心里,忧心忡忡地对儿子刘阳述说道。
儿子刘阳虽然懂事乖巧,但毕竟太小,只是似懂非懂地看着父皇,不知道究竟怎么安慰才好。
但是,对儿子刘阳述说了一番以后,刘秀有了倾述的对象,心情也稍稍变好了一些,不再说话,继续闷头批阅奏章,处理国事。
国事处理完毕,刘秀与儿子刘阳一道,手牵手漫步回到皇宫内廷里。
然而,回到内宫里,刘秀也难以轻松,常常是那么烦心,甚至一反柔和平静的常态,脾气变得有些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起来。
不知为什么,近些年来,刘秀觉得自己的妻子皇后郭圣通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坏了,刘秀的恼怒和不满、怨恨,也越发加剧。
妻子郭圣通,似乎是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的夫君刘秀了。
国事处理的不顺,妻子圣通常常阴沉着的面孔,不时的冷言冷语,让刘秀的情绪,更加低落,沮丧,恼怒。
孩子都已经那么多了,那么大了,可是圣通却越来越没有自信,常常用防贼的心理,去对待自己的夫君,生怕自己挚爱的夫君,被别的妖媚女人夺去。
圣通狂热自私的,饱含嫉妒的狭隘的爱,不满怨恨的抱怨,反而逼使自己的夫君刘秀,更加远离她,希望躲着她,差不多将要变成,不想回家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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