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观现实迷惑不解 忧庶民彷徨烦闷 (第2/2页)
元康元年(公元前65年)时,汉宣帝下旨,封长沙顷王刘鲋鮈的儿子刘延年,为复阳侯。刘延年的封国,就在胡阳乐乡,因在土复山之阳,而得名复阳侯。
朱祐的外祖父刘氏,是复阳侯刘延年的后裔子孙,与白水乡的舂陵侯家族,同样出于长沙定王刘发一系。
年青之时,朱祐常常往来于宛城朱家,与复阳侯家族的外祖父刘氏的家中。
汉王朝之时,人们特别看重同宗、姻亲、同乡关系。
因此,作为复阳侯外甥的朱祐,很早就与舂陵侯家族的刘縯、刘舯、刘秀诸舂陵侯家族兄弟相识了。
刘秀以及大哥刘縯,二哥刘舯,与朱祐的关系,都十分亲密亲近。
而朱祐到长安太学学习的时间,比刘秀、邓禹、韩寒等人,都要更早一些。
因此,在太学里,身为大师兄、南阳同乡的朱祐,常常非常热心地,照料和帮助着刘秀、邓禹等学弟。
大师兄朱祐,不仅给予刘秀、邓禹、韩寒等士子学业上的帮助,为他们介绍着太学的老师和同学,甚至还在生活上,照顾着刘秀、邓禹等小弟弟的饮食起居。
因此,朱祐与刘秀、邓禹等人的交情,非同寻常,超越了一般的同窗感情。
在大师兄朱祐的建议之下,刘秀最终决定,拜中大夫许子威,为经学老师,研读《尚书》等典籍;邓禹则拜博士江翁为师,研读《诗经》等五经典籍。
刘秀的老师许子威,是个称职而本份的太学博士,官拜新王朝的中大夫一职,中大夫是光禄勋属官,后改名光禄大夫,掌管论议。
可惜,许子威这么牛皮的帝王老师,历史典籍上,对他的记载却不多。有的东西,只能够凭作者或者研究者的理解,妄加猜测。
主要原因也许是,刘秀的老师,这位中大夫许子威博士,具有一种低调淡定、循规蹈矩、不事张扬的个性吧!
刘秀选学的课程是《书》,又称《尚书》、《书经》。或者再说确切一些,刘秀太学选学的专业,是书经,而且是今文书经,不是国师公刘歆一心倡导的古文书经。
《尚书》意思,就是上古之书。当然啰,要说起来,在五经之中,《尚书》可能算,是最难的,最难学懂的了。
就是现在的硕士、博士研究生,读起《尚书》来,也觉得《尚书》跟《易经》一样,有些拗口,别扭,深奥难懂,恐怕没有多少学子,能够真正弄透彻《尚书》的意思。
据现代一位研究者的看法说道,后来的《后汉书》、《太平御览》、《东观汉纪》等很有权威的史学著作,都说刘秀那时的学习成绩,仅仅是“略通大义”、“大义略举”而已。
后代的不少研究者,就死死抓住“略通大义”、“大义略举”这些话语,认为刘秀那时,在太学的学习成绩,肯定不怎么样。
有人甚至联系起,刘秀上太学期间,所搞的一系列,类似现在勤工俭学的赚钱活动,比如与自己的同乡韩寒,合伙买驴,派仆人刘安,用驴车去载人拉货赚钱,做“驴的”生意;刘秀与大师兄朱祐,一道合伙,买来糖蜜、草药等原材料,制成草药等治病糖丸,出售赚钱等等,来证明刘秀,在太学学习期间,不务正业,成绩并不优秀。
据现在已有的史料看起来,虽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的确确,对光武帝刘秀,有很多很多的溢美之词。
但刘秀善于学以致用,不拘泥于陈腐学问,读死书,那时的成绩,真真切切,还算是相当不错的。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为刘秀贴金了。据另一位现代研究者的看法,其实很多人,都比较赞同这位研究者的观点。
那位研究者认为,根据历史典籍,说刘秀研读《尚书》,仅仅是“略通大义”、“大义略举”,就判断刘秀,那时在太学的学习成绩,肯定不好,这种看法和观点,其实是大可商榷的。
就像现代的读书人,对陶渊明所说的“不求甚解”那句话的误解一样。
一般人常常以为,对任何问题,不求甚解,都是不好的。其实也不尽然。
我们虽然不必提倡,不求甚解的态度,但是盲目地反对,不求甚解的学习态度,同样也是缺乏充分的理由和根据的。
“不求甚解”这句话,最早是在陶渊明的《五柳先生传》中出现。
在这篇短文中,陶渊明写道:“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
人们往往只抓住了陶渊明这句话中的前一句话,而舍弃了他说的后面一句重要的话,就对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的读书态度,很不满意。
陶渊明说的前后两句话,意思是紧紧相连,交互阐明的,其中的深意,是非常清楚的。实际上,这是古人读书的一种正确的态度。
我们应该虚心地领会,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的读书态度,完全不应该对陶渊明的这段话,滥加粗暴的不讲道理的非议。
应该承认,好读书这个习惯的养成,是很重要的。如果根本不读书或者不喜欢读书,那么无论说什么,求甚解或不求甚解这些话,都毫无意义了。
因为不读书,就不了解什么知识,不喜欢读,也就不能用心,去了解书中的道理了。
一定要好读书,这才有起码的发言权。真正把书读进去了,越读越有兴趣,自然就会慢慢了解书中的道理。
一下子想完全读懂,所有的书,特别是完全读懂重要的经典著作,那除了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人以外,谁也不敢,这样充满自信的。
而读书的要诀,全在于会意。
对于这一点,陶渊明尤有独到的见解。所以他,每每遇到真正会意的时候,他才会兴奋得,连饭都忘记吃了。
这样说来,陶渊明主张读书要会意,而真正的会意,又很不容易,所以他只好说,“不求甚解”了。
可见这“不求甚解”四字的含义,主要有两层意思:
一层意思,是表示虚心,目的在于劝戒学者不要骄傲自负,以为什么书,一读就懂,实际上不一定真正体会得了,书中的真意,还是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只是不求甚解为好。
二层意思,是说明读书的方法,不要固执一点,咬文嚼字,而要前后贯通,了解大意。
这两层意思,都非常重要,值得我们读书时,好好地去认真加以体会。
史书对刘秀学习《尚书》的“略通大义”、“大义略举”的评价,完全可以用陶渊明的“不求甚解”来加以领会,其实是赞誉刘秀,虚心的品行,和认真学习的态度的。
据后来的历史演变来看,的的确确,刘秀并不是一个读死书的人,而是非常善于,理论联系实际的学者。
就是刘秀的勤工俭学的助学理念,到了今天,也是非常值得我们的学子们,努力提倡和学习的。
今文经学的《尚书》,讲究的就是微言大义。它与刘歆提倡的古文经学,讲究名物训诂,要求按字义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
古文经学,反对谶纬、灵异,注重实际考证。经书上没有的东西,就不能乱扯,事事讲究,循规蹈矩,有理有据,墨守成规。
古文经学这样的治学理念与方针,与今文经学,讲究微言大义,是迥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所以很多人也都认为,那位研究者的看法,是很有道理的。
就是说,史籍讲到刘秀,研读《尚书》“略通大义”、“大义略举”,就是赞扬刘秀,把握住了学习《尚书》的精髓、实质与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