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月夕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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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庄镇晓回了天时院,看到祈知守交上来的罚写,才想起来他把赔扇子的事给忘了!
先是云都遮月侯步步紧逼,再是扶渊上神太极殿当众送花,最后又是他那个从未见过的山长师叔说的奇奇怪怪、令人无比在意的话。
说实话,他也感觉到了扶渊周身气场的变化,似乎同根同源,却又不尽相同。
“为了我的月亮而来。”
庄镇晓想起扶渊临走时说的这句话,为了月亮而来的折桂宴吗?他的月亮又是谁?行的飞花令也与这有关?庄镇晓想起扶渊站在万花丛中的侧影,不由皱眉,这哪里是月亮,是星星吧。他往那里一站,好一个众星拱月。
算了,不管如何,还是自己先修书一封向对方道歉吧。
那年的中秋节,发生了许多出乎众人意料的事情,虽然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但先贤有云:“目光放远,万事皆悲。”
有一阙《陇头月》为证:
月上西楼,圆缺无休,一剪寒秋。
功利谁求,情思怎断,半世筹谋。
客行倥偬伶俜,酒醒处、不堪旧游。
千里江山,问凄凉否,看尽离忧。
月夕宫宴,扶渊和钟离宴不约而同的都穿得很素净。
两人在宫门处匆匆碰了面,扶渊便去寻周同尘了,钟离宴一个人进了宫。扶、周二人亦不再遮遮掩掩,两人联袂并肩,一路上相谈甚欢。
周同尘是扶渊给钟离宴物色的第一个同党,不过周同尘一个并不能代表文山殿的意志,甚至不能代表周家长房的意志。但比起家世,扶渊更看重的,是周同尘的能力。十几岁就官居四品,假以时日,是不是要比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习洛书更强呢?
不知道为什么,扶渊有一些紧张,手心里掐出了些许薄汗,还有点儿心慌。彼时的他还不明白,但用不了多久,他就知道了,并且会越来越熟悉这种感觉,乃至习以为常——这是一种影响甚至掌控他人命运的,居上位者的感觉。他有兴奋,亦有不安。
今夜过后,只怕习洛书自己不表态,都会有人逼着他表态,甚至直接把他归于太子**——他不像别千端,与这几个皇子没有太多的牵扯。
一想到习洛书,扶渊不禁又思考起来,那幕后之人的所作所为,与朝政是否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扶渊定然不会相信人家的根本目的是除恶扬善、匡扶正义,如果有,那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罢了,更何况,那人还与魔族勾结——恐怕也不止勾结,万一对方就是魔族,或者说魔族也不过只是他的棋子呢?
扶渊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轻轻摇了摇头。太乱了,对于这个幕后之人。扶渊曾经对他生出许多猜测,可事到如今,仍是毫无头绪,一团乱麻。
周同尘好像也有什么心事似的,不过二人都默契得紧,对方不开口,自己也不问,只顾说眼前的事情。
“你爷爷那边——你是怎么说的?”虽然周同尘看上去轻松的很,可扶渊还是担心他。
“还能怎么说,先斩后奏呗。”周同尘道,“家里应该不会干涉我,我也会在某些方面,暂时断绝和家里的关系。你看我二叔,不也是这样?人大了,家里会让我们出去闯荡一番的。”
那个“断绝关系”听得扶渊一激灵:“这样不好吧……”
“没事的,不用担心,又不是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周同尘无所谓地笑笑,“再说,能出什么大事,让我家老爷子出来站队呢?在他们看来,都是咱们小打小闹罢了。”
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对于周家来说,谁是未来的天帝并不会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影响,他们甚至不会要求对方是昏君还是明君——就算是暴君,文山君也有能力把那个人从龙椅上拽下来,换一个靠谱的上去。扶渊虽然长于深宫,但跟这些世家子弟终究是不同的,一荣俱荣,一损却不会对这些世家大族有太大的影响,扶渊自己虽然能想得明白,却也要周同尘点明,才会想到这里。
宫宴在御花园旁的章华馆举行,往年都是由成贵妃负责打理,但由于之前叠翠宫的事情,贵妃娘娘受了不小的惊吓,所以今年就交给了玲妃兰氏负责,另外还有冯昭仪协理。
御花园里亦是张灯结彩,宫灯散发着温暖的淡金色的温暖光芒,华贵却又不张扬。扶渊行至其间倒没什么感觉——美景他见惯了的;周同尘却对此赞不绝口。
“怎么?我记得小时候好像跟这个差不多,新意不大。”扶渊道。
“新意,你还想要什么新意?”周同尘给了扶渊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远的我记不清了,就说今年元宵宫宴,也在章华馆,御花园里的花灯除了牡丹红就是品绿,更有二色交替的走马灯——上神若是感兴趣,我家里还有一只御赐的。”
“咳咳——”扶渊扬扬下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四皇子,眼睛都笑弯了,却硬憋着没有笑出声,“宫中不比别处,谨言慎行才好。”
“是,上神教训的是,微臣失言了。”周同尘挺起胸膛,正色道。
二人对视一眼,旋即哈哈大笑。那种紧张也被这笑声洗去大半。
此情此景不知会被多少有心人看进眼里,不论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份相视而笑都是真心实意的。
周同尘说自己被贵妃娘娘妙不可言的审美熏陶了这么多年,急需这御花园秀丽雅致的山水洗洗眼睛,想在园子里逛逛。扶渊也是好久没来了,上次还是迷路了,自己架着醉得五迷三道的钟离宴瞎走,无心去欣赏其中的美景。于是便欣然接受周同尘的邀约。
一路上琼花玉树,一步一景,处处都精致的很,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周同尘的祖父文山君也是个会享乐的,这种东西周同尘见的只多不少,说不准殿里的还比御花园的要好呢;扶渊在沁水见的都是什么雪山凌霄,大川西去,又在北疆吹了一个月的西北风,此时见了这些,竟觉得有些不顺意了:“美则美矣,就是太工了,一二处还好,看多了可就累眼睛了。”
“你还会觉得工?”以往二人互通书信,经常会附上二人近期写的诗词文章,扶渊的宫体诗绮丽无边,他可是深有体会。
“你可以看看我近来作的边塞诗。”扶渊道。
“得了吧,飞沙走石的,你还有心情写诗?”周同尘不信,要是换作他,他可没这个雅致的心情,饱食才能思**。
“还画了几幅画。”扶渊道,神色不似作伪,“北疆风的确太大,墨干得快,所以都是些粗犷的写意。我想边关诗文的沧桑浑厚,除了那里的人天生豪放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他想了想,又道:“想来那里的人如此豪放,也是环境太过恶劣艰苦,人们不乐观一些就活不下去的缘故。”
周同尘听了这番话就笑了,他年纪虽轻,看人却看得透彻,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官居四品。他自己这种人呢,说好听了是务实,说得不好听就是不解风情了,别看他爷爷是出了名的会享受,他二叔也是出了名的放荡不羁,但他们骨子里都是和自己一样的,谁也没能逃得过基因的强大。
扶渊却不一样,常人饱食才能思**,他却是可以在牡丹花下饿死的类型。想来文人雅客,无论是什么皮相,骨子里却都是一个样子的,这是他羡慕扶渊的第一个地方;另一个就是扶渊儿时也是被困在深宫不得出,当年天帝为了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宫里费了多大劲想了多少法子,帝都的人都是印象深刻。再加上沁水三年,扶渊也不过是比他多去过一个北疆罢了,却好像比他多了许多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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