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堂对 (第2/2页)
李正坤拉下脸:“难道我无常殿办差,还需你新东城隍批准不成?”
卫虎道:“那倒不是,只是小兄弟既然要走,何不言语一声,兄弟也好相送。”
“如果让你们知道,恐怕就走不了吧。”李正坤冷笑一声。
“李兄弟玩笑。”卫虎神色颇尴尬。
来到新东城隍衙门,只见大堂之上,据案端坐一鬼,身穿红色官袍,头戴带翅纱帽,面白脸长,颌下长须,凛然有威,正是新东城隍贝荃。
卫虎禀道:“无常殿班头李正坤请到。”
贝荃凝目细看,见堂下之鬼死龄大约二十,面色犹显稚嫩,但身形壮实,目光淡定,举手投足干脆利落,颇显老练,推他自做鬼以来,定然经历艰险繁杂,早已磨练成钢,绝非一般毛嫩小鬼儿可比。贝荃在京城王府浸淫几百年,见鬼识魂无数,看鬼鲜有不准,即将与李正坤过招,当下凝神聚力,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大意。
贝荃道:“公堂之上,不便行礼,望李班头见谅。听卫班头禀报,你还有一个兄弟,名叫禇雄儿,为何不见,只上差一鬼前来?”
李正坤抱拳行礼,辞色俱恭:“回贝大人,我兄弟禇雄儿已去美洲之境,另有勾拿,至于公干明细,不便告禀,还望大人海涵。”
贝荃心中冷笑:看你装到几时!拈须呵然一笑:“前日有无常殿差役路过新东,前来知会办案,下官也曾问起李班头之事,可过路差役竟然不识,李班头又无公文,只凭一块腰牌,由不得下官不生疑。敢问李班头何年入役无常殿,归于何班何建,职事为何,上司是谁?”
一连四问,件件击中要害,李正坤始料未及,胡诌怕露馅儿,久想怕露怯,只得从兜里掏出腰牌,假作愤色道:“此乃无常爷亲颁之腰牌,如假包换,在下是无常殿便衣,其余诸事不便相告,如果贝大人怀疑在下身份,可派员前往无常殿,找黑头队长核实便知。”
贝荃道:“上差不要愤怒,下官只是例行询问。上差腰牌可否借看一眼?”
“贝大人请验真假。”李正坤高声叫道,将腰牌掷于卫虎。
卫虎呈上贝荃,贝荃见是一块已被摸得锃亮的虎头铜牌,上书“无常殿差”四字,确是无常殿差役腰牌不假。腰牌虽真,但所佩之鬼却未必,贝荃笑道:“上差此来,不知对下官有何差遣?”
李正坤道:“在下所拘五鬼,猾劣异常,又因案情重大,怕途中生变,想请贝大人——安排兄弟协助押送,回到无常殿,在下自当禀明无常爷,重重有赏。”李正坤本想说请贝荃亲自押送,但见贝荃已然生疑,话到嘴边便变了一下。
贝荃有些发愣,李正坤所拘五鬼刚收到城隍大牢,他就连夜审问明白,知道李正坤是想为干娘钟花报仇解冤,也知道五鬼已向李正坤全部招供,并在供状上签字画押,按理说李正坤不应再到新东城隍衙门来,他所来目的为何呢?按李正坤刚才所言,是想请新东城隍派差役帮助押送,显然并非真话,因为凭李正坤一己之力主抓住五鬼,何须再费手脚,请鬼相助,且李正坤冒充无常殿鬼差,又怎会当真前去无常殿?
重重疑问困扰着贝荃,思前想后皆不得要领,盯着李正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李正坤亦在心中思量,贝荃到底知道多少,接下来又会问什么、做什么?贝、李二鬼都不说话,都在脑筋急转,暗暗揣度对方心思。
还是贝荃打破沉默:“上差所拘五鬼,都是我新东城隍辖区,听说已取供状,能否容下官一观,并让师爷抄录一份,也免阎君追究起来,办下官失职失察之罪。”
因事涉新东城隍,李正坤自然不肯将五鬼供状让贝荃看到,便道:“贝大人说晚了,供状已被我兄弟带走,如要抄录,可由押送兄弟到无常殿后,在下去求无常爷取出,让兄弟们抄后带回。”
他话虽说得恳切在理,没有漏洞,可不肯拿出供状,就坐实贝荃猜测,李正坤来新东城隍衙门,一定藏着阴谋诡计,虽然不知李正坤具体算计,但定然对新东城隍不利,确凿无疑。不管李正坤是针对前任城隍狄存法,还是现任城隍他贝荃,贝荃都不会让李正坤得逞。
“啪——”贝荃突然一拍惊堂木,“大胆刁鬼,面对本官问询,推诿躲闪,坚不透露实情,到底有何难言之隐,如此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