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启程返都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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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瑱是国朝公主,也是皇帝最为喜爱的女儿,天使此时哪里敢再多说什么。闻听叶珏、越朗二人发问,也只能干笑着摇了摇头,答道:“若是只等一夜,那便无甚大碍,若无他事,下官便先行去馆驿歇息,明日再来拜见王爷和公主。”说完竟也不等顾霄霆与顾瑱同意,便躬身一礼,就此离去。
望着那人有些踉踉跄跄的、远去的背影,在场诸人不禁哑然,就连方才还在冲着天使嗔怒质问的顾瑱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本来便生的十分秀丽,此时一笑,更如同春花竞放、冰雪初融,就连顾霄霆目光扫处,也觉得他这妹子确是一位美人。
众人之中只有叶珏似是不为所动,面上神色不变,见顾瑱秋波扫来,脸色一正,说道:“公主,你可不是一般女子,更非市井泼妇,不能动辄如方才那般对待朝廷天使,日后当切记斯文二字,纵然不能德容言红俱佳,但也好过做一个野丫头。”
原本如叶瓒、孟元敬二人这样的朝廷重将尚还端着喜怒不形于色的架子,但听了叶珏这句话,反倒实在撑不住,都是捻髯微笑。
顾瑱听他如此训诫自己,笑意一收,脸上神色又变得凶厉起来,低声道:“我小时候在宫中读书时,知道上古有一位西王母,蓬发戴胜、人身豹首,啸吼惊人,我就是性子再凶狠,恐怕也不及前辈先贤,哪里用的着你在这里多口舌?”
叶珏面无表情地应道:“我自然管不得公主殿下的事情,不过若是公主一直这般下去,只怕天下间不止我一个人,要替秦王殿下的未来妹夫担忧害怕啦。”
顾瑱姣容微变,玉脸一红,声音更是低了几分,但终究心里还是不甚服膺,开口又道:“你年纪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我的终身大事,用得着你来担心么?你自己连跟前人也没一个,还好意思摆谱教训于我?”
秦王见二人言语越说越偏,轻咳一声打断话头,转身对叶瓒、孟元敬抱拳道:“大将军,孟将军,此次启程返回帝都,虽然路途不近,但走的全是本朝境内,孤家自信尚无宵小敢在半路对我等不利。何况若是大队人马行动,必然更加吸引旁人关注,而北宁郡处虽然暂时与北戎议和,焉知道他们不会撕毁约定,悍然进攻?所以孤家将自己的亲卫留在城中,只带三五个从人出发即可。”
叶瓒尚未开口回应,孟元敬便已经劝道:“殿下不可大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古来常理,殿下与公主都是国家贵胄,岂能如此轻率出行?”
顾霄霆摇了摇头答道:“二位不必担心,我与君镝、越朗并非托大,此次尚有舍妹亲卫在侧,并非无人相助,我若再多带人马时,岂不是让人笑话我这个秦王忒也胆小?再说,我等可沿着间道小路而行,昼伏夜行,自然也能减少许多麻烦,不会再有什么事。”
叶瓒与孟元敬思虑良久,也觉得此行既然是回本国都城,倒也不必如临大敌一般,再说无论是秦王、陵阳公主还是叶珏、越朗二人,都有武艺傍身,并非庸手,也就同意了顾霄霆的说法,让他们轻装上路,尽量不要耽搁时日。
商议已定,更无别事,众人纷纷告辞离去,各寻下处安歇,只剩下叶瓒、叶珏父子二人留在帅衙,临行之时,做父亲的自然叮嘱儿子一番,这也是人之常情。
次日清晨,天色方明,叶珏便与父亲作别,自帅衙出来,准备前去顾霄霆下处与众人一同回返帝都。
叶瓒把儿子送到门首,虽然前一夜已经亲自提点过,然而父子关心,他终究还是对儿子放心不下。因此这时候还是嘱咐道:“你这性子素来刚强,不肯让人,虽然全是一片诚心,但到了朝堂之上,却未必能占得了那些大臣的便宜。若是陛下真让你开口,千万切记不可急躁,要知道事缓则圆、言多必失的道理。”
叶珏手拄长枪,脸上都是宽慰之色,应道:“父帅放心,孩儿省得,这次回帝都,完事都听秦王指挥便是。”然而他毕竟是有些桀骜心性,又是正在少年,说到这里,细目微眯。话头一转,续道:“不过若是他们不按道理便要拿我,孩儿这杆长枪,嘿嘿,只怕又要发市。”
叶瓒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又道:“为父知道你平日多曾不服管束,此时再多规劝,也未必有用,但是你已经不是一个无知的小孩子,事关大局,你能不去任意行事,便少一分随性而为罢。”
叶珏知道父亲的忧虑的确不无道理,心中暗暗将这句话记下,神色肃然地答道:“我记住了,父帅放心。”说完,倒提长枪,跃上自己的马去,坐在雕鞍上向着父亲一抱拳,点了点头,便即加鞭远去。
大将军叶瓒望着自己儿子远去的背影,想到他此去,难免要在帝都群臣的围攻中冲得一条生路,又是不免一声长叹。但自己身为当朝大将军,这个时候,又肩负着国家稳定北疆防线的重任,自然不能抛下一切,也回返帝都。这种两相矛盾的心理,可真如一蓬烈火一般烧灼着叶瓒的心,他虽然知道大将军自然应该胸怀宽广,但此时却也只好苦笑一声,默默将自己的忧愁咽下。
不过片刻之间,叶瓒又想起自己的儿子可不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自幼习武读书,称得上超于同侪,只要他稳扎稳打,不要出言无状,此次回京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再者,这孩子自小便是牙尖嘴利,只不过喜好不在口齿之间,平日才不怎么喋喋不休,可若是专门有人寻上门来与他作对,他这一张嘴却也未必输给旁人去。
想到这里,叶瓒才算是稍将自己的担忧心思略略放下,此时目力所及,已经看不见儿子的身影,但他还是愣愣怔怔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不知到底在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