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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生而为工具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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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一眼便辨认出,光藤上有太子下的禁制,她不敢对太子以下犯上,因此即便她再心疼初宴,都没有去替他解除光藤。 她刚落在地面,便会玉合欢发动猛攻。 玉合欢将鲛妃令唤出,与鸢尾惊天一战,最后,竟引得太子也闻讯赶至。 玉合欢恨极太子侧妃,也恨太子对初宴的冷血无情,她打算在离开海域前,替初宴教训一下那些曾苛待过他的人。 她有鲛妃令在手,太子侧妃自不是她的对手,她身后那些虚张声势的兵卒,见太子亲临,竟都不敢私自动手,就这么排着整齐的队列,冷眼看着太子侧妃一次次被击倒。 至于太子,他灵力极深,不是玉合欢所能奈何得了的,但由于鲛妃令中又新增初宴的灵力,加之初宴现在是海神琴琴心的宿主,这么一迂回,玉合欢竟也受到此力加持。 她猛然发力,太子一招不敌,险些大败。 初宴也没想到他的阿父竟然会败给玉合欢,他当即脱口而出:“合欢,莫伤我阿父。” 玉合欢不解,但也没有与他多辩,就这么停下手来。 “今日,看在我也算是亏欠初宴的份儿上,我放你一马。我知道你听不进我的话,但我还是要劝你,凡事忌绝。” 玉合欢俨然一副“没怪我没提醒你”的姿态,施法扬长而去。 她不愿再见那些人冷漠的嘴脸,更不忍见他的悲戚之态。 初宴听到她施法的动静后,朝她那边偏转头去,她的身形轮廓,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却模糊在了他的世界。 她走了。 她就这么坦然取走他的半副灵力后,离开了。 太子骤然解开束缚他另一只手腕的光藤,他整个人脱力,半跪在地。 鸢尾半蹲在他身边,她探手,将手自他的脸侧,移到他的肩膀,终还是恹恹放下。 “哭!你还有心思哭!我海族的灵力,岂容你这般随意赠人!” 太子今次怒极,他连贯问的“你可知错”都不说,直接一刺鞭朝他呼来。 鸢尾大惊,鞭身上的尖刺就这么扫过她的鼻尖,继而扎在他的后背。 初宴残破的纯白薄衫上骤添一道血痕。 那尖刺锐利至极,又是狠一记直中他后背,倒是没有刮拉出多余的伤痕,只是这一尖刺刺入他肌肤甚深,从自伤口溢出的黑紫色血液来看,这尖刺上还蘸毒。 “太子殿下,鸢尾恳请您手下留情!世子大人如今仅剩半副灵力,鲛珠灵伤又因悲戚之力加重,他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怕受不得重刑了!” 鸢尾顿失高傲之仪,她当即半跪在地上,哀求太子饶过初宴。 “父君,我并非随意赠人,合欢,她是我的命定之人。” 初宴强忍极痛,拼着残留的一丝气力,清晰作答。 又一记刺鞭落在他身上。 “她不该被祭琴吗?若你不自己动手,她跟本取不走你的灵力!你这不光是辱没我海族尊严,你竟还妄想与海神琴抗衡?你以为鲛妃令认主,她就有资格同你比肩了吗!鲛妃令不过是你母后遗物,于我海族无用,跟本就是废物!” 太子不知是怒极不择言,还是早就想将心里话道出,总之,他的这番话已令初宴心灰意冷。 “父君,在您眼里,我是修复海神琴,唤醒海神的工具。可您不该迁怒于我母后,今时还这般诋毁母后。” 初宴也不知是伤心至极爆发出真性情,还是他已经心灰意冷到极限,他说这番话时,是明显能察觉到怒气的。 “你不过就是一工具,还妄想拥有我们海族的感情,你也配?” 初宴怔在当场。 原来这才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原来在太子眼中,他连海族都不是,又怎会真的将他当做孩子看待。 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工具,本不该存的妄想,是他的嗔痴罢了。 太子语毕,命人押上擅自发兵的太子侧妃,当即离去。 “初宴,你别太难过了,顾好身体才是要紧。” 鸢尾关切地伸手,欲将他搀起,他却幽幽发问:“你呢?” 鸢尾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初宴依旧是这副心灰意冷的神态,戚然道:“你也是把我当做工具监管,是吗?” “不是。我关心你在乎你,是因为你是初宴。” 初宴对鸢尾的回答一笑而过。 一则是对她真心的感谢,二则也是在自嘲自己为何有此一问。 他既生而为工具,他又何必在乎旁人是如何看待他呢。 这一趟外出历练,激活了他本不该鲜活起来的,奢望独立为妖的信念。 现在他重新认清现实,旁人视他为何人亦或是何物,他都已无所谓。 唯一的执念,就是希望他在她的印象里,并不是一个工具。 这一点至今时今日,他也不敢去细思,他只想永远记得她那句“我只能舍弃你”。 他想要记住的重点就一个字:舍。 “合欢,命运有时真的很令人憎厌。先前我想守候你,我们之间只有守,我没等到能闯入你心里的那一天。现在,我也只能做到舍,却无法放下你。” 初宴先前一直坚持着,就是再等众人退去后,自己能肆意宣泄情绪的那一刻。 在他将心底的话道出后,他也失了坚持的气力,轰然倒地。 奚洲白感应到挚友昏厥,适时现身。 还未待他发出第一声“噢”,就被鸢尾的提问打断:“还剩多少时日?” “噢,别这样,听着,阿宴会好起来的!你瞧瞧你问的话,什么还有多少时间,这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鸢尾没心思听他叨叨叨:“我是问,距离群臣新议出召唤海神的吉日,还剩多少时日?” 鸢尾提及此事,奚洲白都忘记“噢”,他的目光有点空,似被抽干水的河泊,就连河床都能清晰瞧见。 奚洲白没有初宴这么硬气,他比初宴愈发容易伤感。 更何况眼下此事已经不是令人伤感的程度,是生与死的流转。 倘若初宴真的因召唤海神而身陨,那么这世间便再无一个名唤初宴的鲛人。 到时候,人们只会跟风夸赞太子决策英明,将海神重新请回海国,又有谁会记得,曾为了唤回海神而身陨的初宴? 奚洲白联想至此,他忽有一种举目无亲之感。 “鸢尾,我们带初宴离开海国吧。”奚洲白终于下定决心。 鸢尾显然是有些被他的提议惊到。 唤醒海神,就等同于向六界宣告,灵海不再任人欺凌,此事最灵海至关重要,若说此事是灵海未来的一块里程碑都不为过。 若要唤醒海神,必须由初宴配合,现在这节骨眼儿上,奚洲白说要救初宴离开,鸢尾虽能体会他的心情,但依旧觉得他太不理智。 奚洲白却觉得,是鸢尾太冷血,冷血到令人发指。 在初宴不在灵海的这些日子,奚洲白已将鸢尾当初在火焰岛对自己发脾气的原因想透。 在明白鸢尾的心思后,奚洲白对于她的冷漠更加不能接受。 “鸢尾,你就是这样喜欢阿宴的吗?对喜欢的人都能见死不救,这简直太没有人性了。幸好阿宴不喜欢你,否则天知道他会有多难过。” 奚洲白也不再跟鸢尾废话,他当即将初宴的一条手臂扛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站起身,另一只手以最快的速度结出传送法阵,送自己与初宴离开。 “簇”的一声,鸢尾手持鱼骨剑,生生将传送阵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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