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挣扎 (第2/2页)
没想到司机一问出来,就被谭思古淡然拒绝了。他说:“今天刚到武城,我太太有些累,不如明天再过去拜访冉董事长吧。”
表面上,谭思古拿了沈灼当借口。
深想,这话却有另一层深意。
谭思古和冉东云,撇开辈分不说,两人地位在同一个高度,谭思古刚到武城,前来接待的不是高层管理人员,而是一个小小的组长,可见冉氏的诚意。
既然冉氏态度是这样的,谭思古也不必倒贴。
沈灼弄清楚这层关系之后,再看谭思古的神情,现他仍是一派悠然,好像根本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一样。
既然他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多事过问。
到了酒店,安顿好了行李。
沈灼先去泡了个热水澡,泡澡中间,谭思古敲响浴室的门说:“沈灼,我有些事,先出去一下,你在酒店好好休息。”
沈灼迟迟说了句:“好,你去吧。”
等到门口的脚步声消失,沈灼从鱼缸里坐起来,也没了泡澡的兴致。
换好衣服,她在酒店的房间里徘徊了一圈。
她没有手机,房间里有电脑,有电视。
她开了电视看了会儿,乏味的电视节目,聒噪的演出,每一个都不能让她静下来,她撇眼又看到桌子上那本封皮被她卷起来的杂志,一股烦躁油然而生,打压不下,甚至正在肆无忌惮地蔓延滋生。
她坐起来,走到桌子上,开了电脑。谭思古的笔记本电脑。
桌面是一张星空图,她诧异的现,他的电脑里面,很多东西都没关。
数据图,报表,网站,甚至他的sn和邮箱等私人通讯平台都在上面挂着,邮箱里在她打开电脑的这几分钟里,已经新添了两封邮件。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打开网页,登陆微博,浏览了几个消息,然后看到叶真卿转了一则心灵鸡汤——
“我们的心如同橱柜,不管华丽或简朴,橱柜能供存放的位置总是有限。我们要放进去一个重要的人,就要从心里清掉一个不重要的人。我们要放进去一个值得的信仰,就要从心里清掉一个不值得的信仰。堆满垃圾的地方,就只会是垃圾场,不会是花园。”
她打开私信,给叶真卿了一串省略号,叶真卿回了一个问号。
沈灼说:“心理医生也信这种心灵鸡汤?”
叶真卿道:“正确的认识,谁都应该信。到武城了?”
沈灼回:“嗯。”
她翻了下网页,重新看了眼叶真卿转下的那段话。
“堆满垃圾的地方,就只会是垃圾场,不会是花园。”
她摸着自己的心口:这里满满当当的,究竟是什么?
叶真卿问她:“在干什么?”
沈灼回道:“谭思古有事先去忙了,我一个人在酒店。”
叶真卿来一个叹息的表情,说:“想出去?”
沈灼回:“嗯,挺想的。”
“你自己似乎不太安全。”
“也不会……”
她想回她其实在武城生活过的,但后来一想,她刚刚还是忽略了。
九年了,那么远了,人都已经面目全非,何况一个正在展的城市,恐怕早已日新月异。她自以为的熟悉,其实早变成陌生,人是一样,景色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沈灼有些无力。
放开电脑,她坐在椅子上,重重叹了一口气。
叶真卿回了一条私信,只说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
沈灼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走出酒店的大门。
与其说没有勇气在陌生城市里游荡,不如说是因为害怕面对过往。
她关了电脑后,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到了天黑时,叫醒她的竟然是傅娇娇。
她睁开眼,看到傅娇娇对她笑。
“就知道你早上没睡好,还困么?”
沈灼坐起来,有些分不清此刻身在何处,清醒一些后,她才说:“你们到了?张大哥呢?”
傅娇娇说:“他跟思古一样,一来就被那帮人请走了,现在只有我陪你了。”
沈灼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八点钟了。
傅娇娇他们也是刚到武城没多久,这会儿晚饭都没吃。
沈灼连忙穿了衣服,说要和傅娇娇一起到酒店的餐厅吃饭。
傅娇娇说:“既然都来武城了,还在酒店吃饭多没意思,我带了家里的阿姨来,她之前是在武城工作过的,我们趁着没人管,先去逛逛吧。”
沈灼没有拒绝,自己主动,和受人被动是不一样的。那股冲不破的*憋着,此刻被傅娇娇一下戳破,顿时舒畅多了。
司机开车过江,走街串巷。
沈灼看着沿途景色一闪而过,恍惚得,觉得那丝熟悉刚刚划过,却抓不牢。果然九年后的武城,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武城。
江水昏黑,阿姨指着路边的一处说:“这里是我以前做过事的地方,就在这个楼上。”
沈灼看过去,凭着记忆心道,那里,原本没有高楼竖起……
阿姨又指着一处灯火明亮的奢华商场说:“太太明天可以到这里逛逛,里面有挺多卖衣服的!”
沈灼却只记得那里有一排生长茂密的枫树林,到了秋天,红叶铺地……
……
转眼到了一条热闹的街道,阿姨领傅娇娇和沈灼走进一家店,说这里有武城比较有特色的菜。
点了几样,现也都是他们平时能吃到的,但味道却真的和北城的菜馆做的不一样。
阿姨还叫了一份红豆糕,给沈灼的。
傅娇娇说:“前几天我就听说老张说了,你喜欢吃我们家附近的红豆糕,大半夜的也要跑过去买,阿姨说这里的红豆糕才是最正宗的,你试试。”
沈灼吃了一口,口齿留香,也吃不出别之前那家有什么不同,只觉得确实好吃。她点头赞道:“确实不错……”
傅娇娇满意道:“那就好,我们先吃,等儿打包几盒带回去。”
这晚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几天,傅娇娇一直和沈灼逛着武城各地。
和大学时候的自助游不一样,她们时间充足,交通便利,随时叫随时走,累了就回来休息,也不用顾忌其他。
傅娇娇说:“我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都是我这腿,走到哪儿都不方便,更重要的是,没有什么朋友能陪我出来,我也不年轻了,三十岁了,需要多出来走走,倒是劳累你跟我瞎跑。”
沈灼的感觉竟和她不谋而合。
她也好久没有出来玩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故意把自己封闭起来的。
现在,不管是被傅娇娇带出来的也好,她自己走出来的也好,真正能面对那些曾经害怕过的风景时,却也没觉得有多恐惧了。
就比如这一天,在武城大学的校道——
沈灼看着不远处的樱花树,低声说:“现在不是樱花的季节,如果是三月底,这里一定很美……”
傅娇娇说:“要不然到时候再来一次?或者干脆去日本看好了!”
沈灼摇头说:“还是不了……”
傅娇娇会错意道:“也是,那时候你身子重了,出行就不方便了。”
沈灼笑一笑,不多解释。
在这途中,她也遇到了两个背着画板的少年,他们行色匆匆,脸上洋溢着少年志在四方的激情,从她身边走过……
她突然想,她此刻的怀念到底是什么?是那个她初次遇见的卫渠呢?还是那段重生的晴朗时光?
爱情有时来得快,又走得悄无声息。
半年前,她从卫渠所在的酒店被人赶出来时,从武城狼狈逃回北城,并没有好好看一眼这些曾经的风景。
她无心看,心被占领着。
无论是不甘心,还是惶惶不安,抑或是彻头彻尾的悲痛。
其实她相信,那个时候的她在别人看起来,都一定是个颓靡的可怜人。无关的人默然无视,善良的人会给她递一杯温热的开水。
而现在,她看着手里已经冰凉的白开水,一饮而下,冰凉的液体贯穿肠胃,到达身体里,再抬头看世界,都已恢复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