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4章妥协 (第2/2页)

她愿意了。

凌昭微微舒了一气，指琴旁边的凳子：“坐。”

又唤道：“桃子，南烛。”

林嘉才坐下，桃子和南烛便已经先后进来了。两人将刚才摆在外面的茶水瓜果都挪进来，手脚轻得仿佛不存在，完全不会打扰到屋中的人。

凌昭先介绍这张琴：“琴名溪云，是张云峰式的七弦。‘于肩作四峰，一弦清而雅’。”

果然林嘉的感觉没有错，那琴的形状便有峰峦之感。

凌昭道：“那日我看你指法，勾弦的不，一直是这样勾的吗？”

桃子和南烛摆好东西，两个人一个在槅扇门里，一个在槅扇门外，都垂手站好听唤。

槅扇门也开，等于四个人在同一个贯通的空间里，彼都能看见听见，非是两个人独处。

林嘉注意拉回来，点道：“是。”

当年先生指法，每次都从她的桌案前直接走过去，不停留的。林嘉便懂了，也不去问烦扰先生，让先生有更多的时间去指点凌府的姑娘们。

她的指法就是这样的的，大样子看似乎差不离，行家里手一看就差得远。

凌昭就是行家里手。不管是什么东西，他不则已，他只要便会到“精通”的程度。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作浅尝辄止。

他伸出中指压住弦：“看。”

林嘉坐在琴旁，与他隔有些距离。两膝拢，两手互捉放在膝，腰背都硬挺挺，往前微微倾了倾身。

像极了刚入堂的小童。

凌昭虽未去看她，余光却能感受到。

有些好。嘴角噙了淡淡的意，手指，勾了一个音。

一边讲解指法的要，一边反复演示给林嘉看，直到她掌握。二人又换了座位，让林嘉上手，凌昭纠正她的错误。

本就是过的，又是爱的，又是这样违行事的原则才得来的机会，林嘉怎能不用心。她是十二分的专注，在凌昭的指导纠正下，重新习了一遍指法。

待都掌握了

，凌昭丢给她一张琴谱：“自己练。”

他起身走了。南烛跟上，桃子继续留在里间陪。

待窗外没了动静，林嘉悄声喊桃子：“他走了，姐姐快来坐。”

桃子掩一乐，道：“我在这扰你练琴，我去次间里偷懒去，你好好练。”

林嘉小心问：“姐姐，我什么时候做事？”

桃子道：“公子说了，以半个时辰限。次间里有漏刻，我给你看时间，你放心练好了。时辰到了我喊你。”

桃子还贴心将槅扇门虚掩上：“有事叫我。”

这样更好，两个人一个里间练琴，一个次间里躲懒，都自在。

到桃子来叫她的时候，林嘉都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手下的琴『摸』不忍放开，但林嘉还是收回手，起身跟桃子到外间去了。

外间那张大木案上已经有了许多东西。桃子拿了张纸给她：“这是公子写的。”

林嘉接过来一看，原料的配料比和制作方法写得清清楚楚，比当初家里先生浅浅授的可详细得多了。

在这份翔实的配方面前，那温习的笔记毫无用处。

而且那字真好看。林嘉忙问：“这是九公子的字吗？”

桃子有些骄傲：“当然。”

林嘉赞叹。

桃子心里痒痒死了，好想告诉林嘉，凌昭一幅字有多难求。旁人想请他给诗集文集写个序，润笔没有低于八百两的。他的画作常常千金难求。

云安郡主嫁前只有一个心愿，想再听一次凌探花的琴。这个心愿最终也没能实现。云安郡主含泪嫁了。

唉！这些事不能跟林嘉说，桃子要憋死了！可也只能憋。

她不敢。

林嘉扎好了袖子，准备动手。桃子要给林嘉打下手。

林嘉忙道：“我做得来的，姐姐去忙吧。”

桃子道：“公子叫我陪你。”

林嘉额生汗，这哪里是让她来做事，这简直是让她来作客。她低声道：“可要这样，我就是再厚的脸皮，也没有脸拿这份钱。”

可别！这整个事都桃子想出来的主意，公子给她记了一大功！可别半途而废！公子许诺的赏钱她还没拿到手呢！

桃子立刻说：“那这样，我搬了东西过来在这边做我的事，一边做一边陪你？就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

林嘉精神一振：“怎么会。我和姐姐作伴！”

桃子转身出去，很快抱了一摞册簿回来，放在窗下榻几上：“我在这边弄，你在那边。”

林嘉道：“好。”

今天要做的东西简单，主要就是研磨、水漂、下胶。林嘉以前在课堂上的都是理论，先生也只带做过一次而已。

如今亲自动手做了，林嘉小心翼翼，每一个步骤前都要再看看凌昭手写的方子确认一下。

桃子整理凌昭的账册，一边抬眼看去。

看小姑娘兢兢业业的认真模样，忽生出许多感慨。

当年，她就是在做颜料的时候别认真，每一步都要再确认一下步骤以求不出差错，从而从一众小伙伴中脱颖而出，入了公子的眼，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

小孩子飞快就长大，女孩子长大就要嫁人。

待配了人，就要离开公子的书房，在夫家居家过日子了。若运气好，赶紧生了儿子赶紧带大离手，也许还能求公子念个旧情给她谋个管事姑姑的位子。

一想到很快她就要过上在家伺候公婆丈夫、带孩子洗『尿』布的日子，从光鲜体面的丫变成灰土脸的婆子，桃子就在秋光中出长长的嗟叹。

人啊，什么要长大，什么要嫁人啊。

她看光线中认真做事的小姑娘，伤感想，要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