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1章:至少会失去一个人。 (第2/2页)
他想起昨日清早,他在这个地方大声说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一下鼻子,小声关切道:“吓着你了吧?”
郭思谨停住了正往嘴里送面条的筷子,看着荆小白,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到要说什么:“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荆小白老实的回答:“跟如意姐姐一起在枫林寺玩了哇,上午和你相公一起去了平江府。“
“韩如意也去了平江府?”
“没有哇。”荆小白眨了眨大眼睛,想了一会儿说:“你相公说你长的好看,说看见你就心情好。
郭思谨咬了一下嘴唇问:“什么时候?“
“从平江府回来的路上。“
荆小白的本意是想安慰郭思谨的,刚刚经历过一场危险,而且有危险的时候,从杭州来的人,一个都没在身边。
那个是她相公的人,回到同里了,还先去了别处。他觉得眼前这个被韩如意称为坏人的人,有些可怜。
郭思谨听了荆小白的话,把筷子放下了,她实在吃不下去了。今天她差点就死了,他居然有心思,同别人谈论长相的问题。
……
赵瑗从慕容大院里出来,夜飞跟在他后面说:“世子妃在落风湖边,宋羿也去了。
赵瑗朝着落风湖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收回了脚。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向风满楼的方向走去。
荆小白在风满楼的门口,看到赵瑗远远的走来,小跑到他跟前说:“你媳妇好像被吓傻了,饭没吃完,就出去了哇。
五月二十四日,黑夜无月,郭思谨背靠着老榕树,听风吹芦苇沙沙的响。回想着不久前的那个下午,在这里听到的每一句话。
那些话好像无数个温暖的小手,争无恐后的轻抚着她惊慌的心。
她有些惊讶,漆黑的夜里,自己竟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想起白天的事,也不害怕。
令她害怕的只有那一件事。
宋羿站在她的不远处,虽然看不见她,却能感觉到她就在那里。他想起七年前的那个上元夜。
那年他十三岁。
十三岁是他自己估摸的年龄。
从有记忆起,他就是一个人,没有爹娘,没有兄弟,没有年龄。
最初的记忆是在城外的一个破庙里,周围都是破衣烂衫的人。有人扔给他了半个馒头,对他说:吃吧,不吃东西会死的。
在那一年,他问了一个跟他差不多高孩子的年龄,那孩子说五岁。他想,自己应该也是五岁,于是就从那一年开始记年龄。
从五岁到十三岁,这八年里,他和那帮不同年龄,不同口音,同样破衣烂衫的人混在一起。什么事都敢干,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十三岁那年的上元夜,是他的转折。在纷纷攘攘的人群中,他看到一个粉嫩的女孩咬着糖芦,仰头看灯谜。
他整日在街上游荡,看见过各色各样的小孩,却从来没见过这么这么干净的。尤如雨后初晴澄澈的天空里,最洁白的云朵。
他踢了一脚跟着他的一个小崽子说:“去,把她的糖葫芦要过来。”
小崽子说:“跟的有大人呢。”
他又踢了一脚:“快去。”
他看着小崽子磨磨蹭蹭的走到她身边,小声说:“你的糖葫芦能给我吗?“说了这句话,回头朝他看来。
他赶快转身,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装着不认识那小崽子。
在他走出大约有三十步远的时候,小崽子扯了扯他的后襟,递给他一串糖葫芦,自己手里还吃着一串。
他狠狠地踢了小崽子一脚,把他手里的糖葫芦夺过来扔了。
次日,他洗了脸,洗了头发。忍受着寒冷,把身上穿的衣服洗了。
他那时候就想着,自己也要干净,即使是个叫花子,穿得破烂,也要干干净净的。
他对郭思谨撒了谎。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再次见到她,更不要说是去找她,甚至刻意的不去想她。他觉得自己很脏,去想她,会把自己的脏沾染给她。
在德清又遇上她时,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她了。看到她的一刹那,有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我的好爹爹,你在哪儿呀?”
宋羿回过神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赵公子说爹爹在这里哇,他媳妇是不是也在这里?”
赵瑗在浴房里一边冲洗着,一边回想着过往种种。他突然想起,他的新婚酒宴上,宋羿不在。
那时候人很多,朝中的文武大臣,宗室远近亲友,来来往往,吵吵嚷嚷,客套恭喜声,听了又听,听得他头晕脑涨。
竟然没注意到,身边这么重要的人,竟然没在。
他又想起,开府后,他让宋羿住到府里来,专门给他一个院子。宋羿拒绝了,说是住到外面,可能随便往家里领女人。住在王府不方便。
据他所知,宋羿在外面找过女人,却从未往家里领过。
还有一个重要的,他有点不想去仔细想。
那就是每晚回府,宋羿都会把他送到王府门口,与他的世子妃打个招呼。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是他从平江府回来后的那个晚上,他在安国公家用饭,告诉宋羿不用跟了。从安国公家出来,却刚好碰上他。
离府门口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他就嘻笑着说:“世子妃今日没等你呢。”
次日他们一起去早市上吃东西时,宋羿问他:“昨晚听到秋葵说世子妃病了,好了吗?”
多么明显的事情,他却从未注意过。
那她呢?
她知不知道?
他想起了在秀州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后来秦八告诉他,她当时喊的是宋羿。
有危险的时候,不是应该先想到他吗?
这个死女人。
早就知道宋羿对她不一般了吧。
照这样发展下去,结果会怎样?
结果会令他至少失去一个人。
至少。
赵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个该死的,真是从没有顺他心意的时候。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脚脖子上的五彩绳。
颜色没有刚系上时鲜艳了,看上去像两条半死不活的花斑细蛇。
他咬着牙用给去力扯,一下子没扯断,靳进了肉里,鲜血瞬时渗了下来。
死女人,绑个绳子绑得这么结实,这是想套死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