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巫医族落 (第2/2页)
“没想到你们久居深山,仅仅靠下山历练的那些时日,就能对外界掌握的这么清楚。”
“巫医族的智慧是不可小觑的,正因如此,几百年前,我们的先辈就率领大部分族人出山过一次,投靠古代诸侯,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协助君王得过天下。所以,最基本的权谋之术,我族还是略懂一二的。”
“这个我略有耳闻,巫医族不仅精通医术,还精通求神算卦、未卜先知的巫术,传说你们的祖先就通过各种奇门异术来辅佐古代君王,得到了天下。”
“巫术倒算不上,只不过是观测天象、命理玄说罢了,这些在战场上都用得上,才使得古代君王能结合天时地利,大破敌军,取得天下,巫术什么的,是世人夸大其词了。”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再次出山,救济天下,协助人们平定这乱世呢?”
骆文雪沉默片刻,说道:“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我们先祖的能力让君王取得了天下,却也招来了君臣的猜忌,他们生怕我族的超凡能力为敌方所用,所以,无不想杀我族而后安!”她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很明显带着一丝怨气,就连握着木杯的手也攥紧起来。
“我们的先祖对外界的人大失所望,所以再次返回了雾隐山,并且施下了十里迷雾的障眼法,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我们所求,只是平安度日,守护族落最后的一片净土,不想再卷入世俗的斗争之中。你刚刚说,你从小在武馆习武,最后却选择跟随父亲从军,成了四处征战的军人,可以看出你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所以,你是不会懂我们族人的想法的。”
陆一寒摇摇头,“我的野心和抱负,和那些追名逐利的军阀不一样,我并非喜欢战争,相反,我很痛恨战争,痛恨那些压迫百姓的高官,我打仗,是为了保家卫国,也是为了终止战争。”
骆文雪听后,眼中露出些许不屑,淡淡说了句:“矫情!”
在她看来,这种话从一个军阀世家的少爷口中说出,实属有些冠冕堂皇,甚至矫揉造作。
陆一寒继续道:“你说你们的先祖协助过君王打仗,那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要想真正的和平,就免不了杀伐和死亡。如果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又有谁会选择流血和牺牲呢?又有谁放着好日子不过,在腥风血雨里闯荡呢?现在时局动乱,如果没有人投身战场,没有人用铁腕手段治理一方,这个国家就只会任由外国欺辱,就好比你们巫医族,用十里迷雾的障眼法让外人迷失方向,还养殖了那么多肉食性植物,任由它们袭击入侵者,不也是保护族落的铁腕手段吗?”
骆文雪这回没再辩驳他,相反,她觉得此话倒还挺在理,人生在世,尤其是身处这种乱世,活的像个温顺小绵羊只会任人欺辱,只有像虎豹那样,有锋利的尖牙和利爪,才能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自保,并且守护亲人,守护族落。
以及,为重要的人伸冤……..
骆文雪不知不觉间又攥紧了握着杯子的手,可转眼间便将心中的那股怨气压了下去,恢复了淡然的神情,她嗅了嗅空气中的些许血腥气,又看了眼陆一寒身上的军装,“从你身上残留的血迹来看,你应该是刚打过仗,才遇到敌军的埋伏吧。”
陆一寒苦笑道:“确实如此,不过我猜测,不仅仅是海家人输不起,陆家的某些人恐怕也从中搞鬼,想置我于死地,不然海家军又怎么会精确的找到我们隐蔽的返程路线。”
“陆家?你们家的人?为什么?”
“无非是家宅纷争、争权夺位那一套,担心我会和他们争夺家产,忌惮我的势力之类的。”陆一寒说到这里,无奈苦笑:“从以前就这样了,我根本无心和他们争夺那家产,然而她们却那般不依不饶,处处针对于我。然而那些人又是我所谓的长辈和兄弟姐妹,莫说快意恩仇了,就是当场回怼几句,就能被他们大把的道理给压死,所以我决定回岳城便分家,自立门户,没想到他们现在还想借刀杀人,置我于死地!”
陆一寒说着,语气带了些嗔怒,“可那帮妇人有没有想过,大堂兄离开岳城,堂弟身子又很孱弱,堂妹是个女子,大伯父一直有心栽培我,就是为了我能独当一面,等他过世后,能替他继续撑起陆家,如果我死了,她们除了能多分一些家产外,又能得到什么?到时候陆家随时都会被其他势力搞垮,从此衰落。”
骆文雪也无奈道:“世人皆是如此,尤其是深宅中的妇人,永远只在乎眼前的蝇头小利,不会从长远的眼光看局势,反而鼠目寸光,迫害那些真正对家族有利的人,只为维护现有的一点可怜利益,人心呐…….”
陆一寒又道:“我自知对她们不薄,也有好几次向她们表明态度,无意和他们争家产,可她们,依旧不打算放过我。”
“这个世道,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你好,就像我母亲,对我那个所谓的父亲痴心一片,最后却换来那种下场。”
“你母亲?”
骆文雪叹道:“我不妨坦白告诉你,其实我在山下还有一个‘家’,我母亲才是正统的巫医族人,我父亲,只是山下的一个商人。而我,是后来才被师父接回巫医族群的。”
陆一寒听她这样讲,便知道这个姑娘的身世并不简单,一时好奇,难免想刨根问底,便问道:“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如你好好跟我讲讲她们的事。”不知为何,他总能从骆雪身上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令他想多了解这个女孩。
骆文雪竟鬼使神差的点点头,或许是有些事情在她心里憋得太久了,实在想找个人好好倾诉吧。
她直言道:“我娘柳芸芳曾是名扬岳城的女神医,我大姐骆文端十三年前嫁给了陆大帅手下的杨参谋长,你说你也是岳城的人,我想,这两人你应该很熟悉才对。”
陆一寒对这两人有印象的,骆文端是杨参谋长的夫人,他再熟悉不过的,而柳芸芳,只记她是个小有名气的女大夫,后来却治死了霍司令的夫人,被逼着悬梁自尽,替霍太太偿了命。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她的姐姐和母亲!
他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母亲和小姨是巫医族人,年轻时,她们姐妹俩相伴下山历练,小姨去了北平,母亲去了岳城,开了家医馆,妙手医术名满天下,在岳城小有名气,看病问诊之人不下数百,这也令她有了不少的积蓄,可后来,她无药可救的爱上了一个英俊男子,也就是我的父亲,骆振海。母亲近乎倒贴地追求他,甚至不惜脱去族籍,不再回族落,也要和他在一起。那时候的父亲还只是个小小的做生意的商客,母亲为了他的前程,借着自己与医治过的高官的人情,四处奔波打点,给他在岳城商会谋了个职务,可光有职务是不够的,供货商的酬金、进货的成本、员工的薪水,以及同事间的应酬,处处都需要钱,母亲她心善人傻,毫不吝啬地资助父亲,只希望他能有个光明的前程。后来,父亲的职务越做越大,不负众望当了骆氏商会会长。可母亲她,已然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也因操劳太多而消瘦憔悴,人也不似从前漂亮,于是,父亲开始娶年轻漂亮的姨太太,一个又一个……”
“那按你的意思说,你母亲治死了霍太太,是事出有因的?”
“母亲是被人陷害的!你要知道,巫医族的医术不可能会平白治死人。可不明真相的霍家要我母亲偿命,然后,父亲他亲手勒死了母亲,没有一丝犹豫……我知道,父亲他其实巴不得母亲死,这样他就能将身为二姨太的秦千金扶正,从而得到秦家更多的资助,母亲她已经一穷二白,已然没有了价值,所以……兔死狗烹的理罢了。”她又擦拭了下不争气留下的泪,接着说道:“至于我大姐…父亲为了巴结大帅亲信杨参谋长,逼着大姐嫁给他做了续弦。但是不情不愿的政治婚姻怎么可能幸福?更何况,杨家实在是乱,美妾成群,继子女又多,再加上出了母亲那件事,大姐肯定也受了牵连,这些年,不知她是怎么过的……”
陆一寒听后心中一酸,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骆雪一阵失控般的宣泄后,她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感觉压在心里的污浊派遣了不少,她释怀的舒了一口气,继续道:“所以,我这回下山历练,就要回岳城一趟。我要去看看大姐,去看看小姨,并且,我要为母亲伸冤。”
“你要为你母亲伸冤?”陆一寒先是一惊,接着是迟疑,十多年前板上钉钉的案子,想平反冤情,实在不是易事。可看到骆文雪那坚定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动容,当即说道:“这样也好,到时候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会尽全力帮你的。另外,既然我们都要回岳城,不如我护送你去,毕竟现在天寒地冻,路上歹人又多,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前往也很不安全,也当作我回报你的恩情了。”
骆文雪犹豫了片刻,迟疑道:“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不过,毕竟你是外人,要跟你同行离去,我必须和师父汇报一下才行。”
“你师父?”
“咳!咳!咳!”
屋外传来一阵沙哑的咳嗽声,随后又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雪儿,里面那个人醒了吗?”这声音,像是一位老太太。
“已经醒了很久了。”骆文雪冲着窗外叫道。
陆一寒问道:“外面那个人是……”
“是我师父,巫医族的族长,她是来护送我下山的,也是她途中察觉到蛇蔓群变得躁动,让我过去察看,这才碰巧救了你。”
“既然如此,她也算是我的恩人,那让我去拜见一下她吧。”陆一寒起了身,披上军大衣,跟着骆文雪一起出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