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故事 (第2/2页)
“还真是了不得的事态呢。”山鲁佐德感叹道,“你这个丈夫...是叫拿八是吗?”
“对,就跟他名字一样又蠢又固执。”夏不绯咬牙切齿地说道,“鬼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变成了这么一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德性。”她一边说,一边蹂躏手里的枕头。
“你要把他送走吗?”山鲁佐德问道。
“是啊。”夏不绯说道。
“那他未免也太可怜了点。”山鲁佐德说道。
“呵呵。”夏不绯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你就错了,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他送走好几次了。”
“然后呢?”山鲁佐德问道。
“他回到这里的速度比我还快。”夏不绯捂脸道。
“......噗。”山鲁佐德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现在怎么办,看来只能把他留下来了。”
“哎。”夏不绯长长的叹了口气。“麻烦死了。”
“让他作为一个侍卫留下来。”山鲁佐德说道,“宫里侍卫有我家的人,让他顶替一个,不难。”
“麻烦你了。”夏不绯点点头,忍不住又横了乖乖坐在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所罗门一眼,“哎.....总之,等他恢复了再跟你道谢吧。”木头成这样,这家伙怕不是失了智。
“噗,不道谢也可以的。”山鲁佐德说道。“你知道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吗?”
“稍微能猜到一点吧。”夏不绯说道,她心事重重地说道。“只是.....我现在突然不确定了。”
“关于这点,我们之前应该有讨论过结果。”山鲁佐德说道。“当时你的托词是什么来着?我想,他能出现在这里,便已经告诉了你他的选择。”
“......”夏不绯眨了眨眼睛,忽然落下一串泪珠,她捂着嘴,就那么无声的哭了出来。
赛帕尔看着一旁毫无察觉的所罗门,心里叹了口气,就算他是魔神,也觉得这两人要完。
白天很快过去。
结束了军事会议的国王很快便要带领军队出外征战,今天的故事讲完以后,国王便要离开了。
“哎呀,我跟你说,你不要跟着我。”夏不绯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所罗门,着急地说道,“我有事,你先待在这里,听到没?”
所罗门充耳不闻,安定如山。
“啊......”夏不绯跟他对峙半晌,忍无可忍地说道,“哈帕斯!”
然后用幻术隐身了的所罗门得以如愿跟在夏不绯身后。
夏不绯一路走到了国王的寝室,笑道,“好姐姐,今天又要讲什么故事呢?”
“今天要讲一个女孩的故事。”山鲁佐德说道。“在她有回跟着父亲外出走动的时候,她与一名男孩邂逅了。”
夏不绯一凛,看着她。
“怎么了?”山鲁佐德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吗,我的妹妹?”
“我...”夏不绯在心里叹息一声,配合她将这一出演了下去。
今天的故事没有结局。
国王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即使这故事没有讲完,也并未发作,让他们下去了。
“看他的反应,”夏不绯说道,“我觉得似乎有什么隐情。”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山鲁佐德说道,“等到他出征之时,我会着手进行调查。”
“嗯。”夏不绯点了点头。
“倒是你要怎么办?”山鲁佐德问道。“此间事了....”
“我会带他离开这里。”夏不绯说道,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无论如何。”
“如果你决定了的话。”山鲁佐德说道。
“所罗门。”夏不绯坐在所罗门面前,抱着双臂,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所罗门抬起头,看着她。
七年过去了,男人的面庞褪去了少许稚气,跟她记忆中的所罗门越发相似,身量拔高了不少,夏不绯好歹有168cm,之前少年时期的时候还能不相上下,现在么......
也就在他坐着,夏不绯站着的时候,才会有这种他抬起头来看对方的情景了吧。
啧。夏不绯哼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再度捧着他的脸,“你到底做了什么?”
所罗门眨了眨眼睛,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他终于肯说了。“一旦回忆....便会疼。”他说道。
“啊?”夏不绯愣住了,“啥?”
“我....想听到你的声音。”所罗门靠近她,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说道,“这样...”
“便会好受一点么?”夏不绯问道。
“嗯。”所罗门点了点头。
“所以,为什么不开始跟我说?”夏不绯眯着眼睛,又掐上了他的脸。
“绯绯,很生气,所以.....”他眨了眨眼睛。
.....你就怂了是吗!
“我生气有那么可怕?”夏不绯挑眉。
超可怕的。——by魔神和所罗门的内心。
“我做了什么让你们害怕的事吗?”夏不绯眯着眼睛说道。
“王后,”赛帕尔友情提醒,“您之前把王上往外面丢了几次,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所罗门十分配合的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额。”夏不绯被看的心虚,想起自己好像是做过这种事,不由得移开了目光。“谁叫我之前问你,你跟个打不开的蚌壳似的死都不说话?”虽然一时心虚,不过很快气疯了的原因又被她想了起来,她又转过去,继续捏脸。
不好,被想起来了。所罗门一凛,索性耍赖道,“我想听故事。”
“.....哈?”夏不绯歪了歪脑袋,“不要转移话题....够了够了不要这么看我,你就这么想听我说话?”
“嗯,非常想听。”所罗门点了点头。
“哼,”夏不绯抬了抬下巴,挑起嘴角,“那我们就开讲吧。”
所罗门闻言,便躺在她膝上,抓着她的手,在夏日的清风中微阖着双眼。
“咳咳,”夏不绯说道,“那么现在要讲的,是一个很无聊的故事。”
“在一个冬日的清晨,”她缓缓说道,“一个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也认为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的女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一只猫。”
“活着也无所谓,”夏不绯说道,“死了也无所谓,一切都是如此了无生趣,枯燥乏味,在这样日复一日,忽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硬要比喻的话,便是一个在沙漠中濒临死亡的行者,突然发现了绿洲的感觉吧,她感到很意外,很慌张,然而,却一点都不觉得恐惧,只是觉得,有趣。”
非常的有趣了。在我的身上,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夏不绯回忆着当初的心情,隔得时间实在太长,连她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
“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消亡罢了,”她说道,“对于消亡与否,女孩一点都不介意,倒不如说,她在主动地追求着消亡这一结果,也说不定。即使来到了跟自己之前生活毫不一样的世界,她对活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执着,对世界也没有任何的留恋,拯救世界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夏不绯看了所罗门一眼,然后说道,“就在又一次的从死亡边缘恢复过来时,她发现了一个男人的秘密。”她笑了笑,说道,“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人,想要欲盖弥彰,然而却实在太容易看透,哈哈,令人不禁觉得,就那样装作没看到,看他在那里拼命的继续自己拙劣的表演,也是不错的选择呢,”她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赛帕尔忽然背后一寒。
“然而她没有,这只不过是个一闪而逝的恶劣念头罢了,”夏不绯说道,“比这更加有趣,更加吸引她的是,她在某个瞬间,突然看透了男人的本质。而那本质,跟她自己掩藏起来的一面是如此的相似,呵,”夏不绯说道,“相似到她瞬间变了主意,并且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情。”
“相似?”所罗门睁开眼睛看着她。
“是哦。”夏不绯说道,“不过她的状态比男人还要糟糕,不,该说是糟糕还是好呢?如果说男人的存在宛如机械一般,那么她的存在便是介于人和机械的中间吧,...中间这个形容准不准确呢?一直到最后,女孩都分不清那个跟人类一般无二的她到底是自己给自己设定出来的人格,还是她自己本身。也许是这层面具戴的太久了,所以摘不下来了吧。毕竟若是除开这层面具,脱离这个设定出来的人格....女孩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机械而已。”
“不过,在她发现那个男人的秘密之时,这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夏不绯说道。“她忽然找到了想做的事,并且真正动手去实行。”
“为什么要这么做?”所罗门问道。
“谁知道呢?”夏不绯说道,“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只是好玩,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东西,包括自己的性命,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东西,包括自己的身体,一切若是有所目的,她便会朝那目的而行,不择手段,仅此而已。所谓的人生,若不是为了完成某件事情,这人生便毫无意义,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最终只有自己无法得到拯救,那便就这样也好,一切的一切,只要达到了那个目的就行....她是这么想的。”
“她成功了吗?”所罗门问道。
“她成功了。”夏不绯说道,“赌上自己的一切,生命,灵魂,身体,学识,将这一切融入到了自己的意志之中,她终于达到了目的,让那个本应消失的男人活了下来,代价么,是她自己从世界之中完全消失,沉睡在星球的内部,无法死去,也无法活着,做着永续的梦,仅此而已。而那男人活下来之后到底会高兴还是会悲伤,会怀念或是将她忘记,她都无所谓。究其根本,也不过是她想做,于是就做了而已。”
“只是这样?”所罗门问道。
“只是这样。”夏不绯说道。“或者因为有趣,或者因为好玩,虽然看上去荒诞无稽,不过.....却是她难得自己做出的决定。所以,即使会迎来这样的结果,她还是开心而满足的。”
她低下头,看着所罗门,说道。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