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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白朗点点头。
可是说了半天,白朗还是一件事说到了点子上,竹青回去找森罗堂的麻烦,万一被抓到了怎么办?
有琴徵不敢想象森罗堂会对她手下留情,她这么多天没回来,谁知道是怎么了呢?
越是深入到这件事里,就越是发觉前路艰险,她真的可以护持她全身而退吗?
白朗发觉面前的女子面带忧色走了神,咳嗽了一下,大手拍拍她肩膀:“那个……也别太担心了,咱们身边儿这些丫头都不是泛泛之辈,哪儿那么容易出事?指不定饭点子就回来了呢?你这样担心也没用,平白损了精神,好好想想怎么办,然后一门心思去做就好了,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求问心无愧,死而无憾。”
“噗……”有琴徵一下子笑了出来,哪有人这样安慰人的,‘死而无憾’都来了。她一边掩口笑着一边看向白朗,大男人被看了个脸红:“唉,我是粗人,那个什么……嘴笨,我总共就会那么几个成语你不能要求太高是吧?反正意思到了就行了嘛。何况我一个当兵的,求的不就是个死而无憾吗?”
“没关系……噗……谢谢白大哥。”有琴徵忍着笑道。白朗习惯性抬右臂去抓脑袋,一没留神假肢就戳脸上了,看得有琴徵又是一笑,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
竟然真的带着‘说不定到了饭点那家伙就回来了’这样天真的想法静下心来等待,一边凝眉措辞写给青阳的信报,一边在心里惦念着她。那日的失望绝望恼怒悲伤一时之间都变得很没有意义,那时候怎么会相信呢?
竹青不爱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这样的自信有恃无恐,残忍恶毒,可是就是这样坚信,心中明白那个心思单纯一腔热血的笨蛋,除了自己,今生再也无法爱上别的任何人。并且大概直到死,都会一直那样深刻缄默的爱着自己。
这样确信着,并且无赖的享用着她的忠贞的人非常无耻。但是却无法不去做,骄傲自得的微笑,为她属于自己而满足,但是也因为这样,想要更多的……十倍百倍的回报她,希望她也相信,自己也是以同样的心情,忠诚的爱着她的,只是那个小家伙,从来不肯相信。
笔端悬空停滞太久,不慎落下一滴墨,有琴徵一怔,随即化用那滴墨迹在笔迹里继续写了下去。意外也无法为她造成困扰,她的人生一直被她自己掌握,唯有那个家伙,那是她一生,唯一的意外。
无法被化解的意外,因为不愿意化解。她不会明白,对于自己这样的人来说,在人生中固执的留下一个无法确定的意外是怎样的冒险和豪赌,她只是单纯的一门心思的往前,也许正因为这样,才会让自己爱她吧。
爱她的勇敢执着,爱她的单纯无暇,爱她的笨和傻。
如果……如果她回来的话,就道一下歉吧,好好说话,告诉她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以前做错的事情伤害她的事情通通会拼命补偿,直到她满意为止。如果……如果这次唐烟儿的事能过去,地位稳固的话,说不定可以将阿羽托付给她。看样子阿羽和唐烟儿还挺合得来,唐烟儿对阿羽也不错,假若姜黎一直在唐烟儿身边,那么有琴徵可以确信唐烟儿绝不至于变成冷血狠毒之人。
这样,她大概就可以带着竹青离开,找一处宁静而风景美丽的地方隐居起来,再不问江湖事,什么森罗堂青阳派,通通不再管了。寻一处无人之地,可以让她们正大光明的相爱厮守,她要与她一生一世。
“啊……您回来了,这是……?!”
外面突然传来喧闹,有琴徵停顿思绪抬起头,心道是她么?还真是赶在饭点子上啊,欣然起身迎出去。
绕过回廊转过中堂,推开雕花门窗,一身黑衣的身影游隼一样掠进来。
那一路撒下的是什么?有琴徵面上的微笑凝在嘴角。
直到看见伫立门口血色尽失的她,竹青停下脚步脸色愕然。
血迹挂在她嘴角,胸口前襟上一大片比黑色更深的湿意,顺着她的来路斑斑驳驳洒了一路。
她看见有琴徵嘴唇颤抖了一下,然后拉起嘴角笑着对她说:“回来了吗……”
恍然好似多年以前等她从演武场回来的师姐,胸口一阵绞痛,她眼前被一片血雾蒙住,那人连声音都颤抖,似乎带着泫然欲泣的音调,她好慌张,这不是有琴徵会发出的声音。
“你……”她咬住牙开口。
“我来找你。”有琴徵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她,令人安心的馨香多年不变,她心里突然一软眼睛发酸:“……华筝。”
“竹竹,我来找你。”她抱住竹青,就像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美梦中,竹青唇角带笑沉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