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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 第37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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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掌柜便笑道,“慈小姐客气了,我给慈小姐找个空地去。”

说着,几人便从铺面中出去,在坊市外找了一处场地,阮慈将九婴蛇的血肉全倒出来,她的储物囊甚大,一囊所盛血肉,分装了三个乾坤囊方才收好。张掌柜分明在旁边看着,但待阮慈递来乾坤囊之后,还是当着她的面,将神意渡入,查验了一番,道,“小姐所持血肉十分新鲜,若是灵玉,我可出到三千,五行分属由小姐指定,若是灵钱,就不知小姐要哪家钱了。”

南株洲所说灵钱,指的都是一种贝母制成的货币,阮慈来中央洲之后,月奉中给的灵钱则是含有微弱灵力的珍珠,她以为这就是中央洲灵钱了,此时听说,才知道灵钱也有分别。张掌柜便从柜中取出几种灵钱给她看,道,“中央洲盛宗多有自己做的灵钱,便以我们左近的上清门为例,上清钱在所有上清行都是可用,金波坊市有上清行,因此我等也都收付上清钱。若是北冥洲修士,那便更喜欢胭脂钱,回了北冥洲也是可用,不过燕山和上清门交恶,因此我等这些坊市便没有胭脂钱通行。真正中央洲最通行的灵钱应该是宝芝钱,毕竟中央洲所有坊市,不论规模大小,都有宝芝行的门脸,便是洋外别洲,宝芝钱都照样可用,所以宝芝钱钱值最贵。三千灵玉,可换三十万上清钱,若换宝芝钱,便只有二十五万,若是小姐把货物卖给宝芝行,他们给的钱又要多些,大概一枚灵玉能换九十宝芝钱。”

阮慈月奉是数十灵玉,在门中典玉,一枚灵玉可以典换一百二十上清钱,她略一思忖,便知这是门内在鼓励弟子带回灵玉。不免道,“若是这般,人人都要灵玉了,毕竟灵钱换来换去,总有损耗,为什么还要换钱?”

孟令月笑道,“慈师妹,你可知三千灵玉是多少份量?况且每一枚灵玉,灵气多少总有细微差别,今日是你我相识,我也有名有姓,带你过来,犹如以我名誉担保,张掌柜付你灵玉时,你大约也就懒于查验了。可那些远来修士,谁知道下回造访是在何时?比起灵玉,倒是更宁可要些灵钱呢。”

她从上清钱中挑出一枚母珠,给阮慈看,“你瞧这当万母钱,用的都是上清门的禁制,谁能破解?再无仿造的,你要三十万上清钱,掌柜便给你三十枚母珠,你也好带,他也便宜些。”

又对莲师妹道,“小莲,你也别走神了,这些都要细听,江湖险恶,不知多少修士自小在宗门中长大,这些讲究一概不知,出门之后,不知要吃多少亏,才能将这些小事一一学会。”

阮慈亦是觉得受益颇多,这些事固然王盼盼也可教她,但听些别人的江湖经验也是好事,便不再和张掌柜讲价,笑道,“那我便要二十五万宝芝钱罢。”

她不愿要灵玉,乃是因为灵玉对她没什么用处,别人要灵玉,也有防身之用,在险地可以汲取灵玉中的灵气,做为一重保障。但阮慈有东华剑在,不论外界多么险恶,东华剑都自会萃取灵气输送过来,她此时虽然行走在外,但经脉运转,依然在炼化灵气填充高台,只是速度自然不如在洞府内闭关那样快罢了。

张掌柜没有二话,数出二十五枚宝芝大钱,却不直接递给阮慈,而是依旧放入乾坤囊中,递给阮慈,阮慈捏住乾坤囊,神意渡入,勘验无误,方才收下乾坤囊随意炼化。笑道,“多谢张掌柜教我规矩,我承您一情。”

张掌柜确实是有意教她,是以才一丝不苟执行规矩,不过他会做人情,也要阮慈能领会方好,闻言忙逊谢不已,孟令月笑道,“慈师妹快别这样,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这老掌柜的,最是精明不过,今日也是因为九婴蛇难得,他不必在你这里克扣,才开出大方价格,若是他日拿了别的宝材过来,没准张叔叔开的价就没那么好了,你也可多去几家商铺问问,价好了再卖。你眼力好,又有身世,不会吃亏的。”

她说阮慈眼力好,自然是因为她勘破九婴蛇弱点,一招制敌,阮慈笑道,“我眼力是好,可如何又有身世了?”

孟令月道,“你还瞒我?你年纪又小,修为又高,又是头一次出宗门办事,放眼天下,也就只有盛宗弟子,在筑基之前不曾出得山门,我们这些茂宗弟子,哪个不是开脉后便东奔西走?若不是你换了宝芝钱,我便猜你是上清门弟子了。”

她此前这般结交,果然也有考量在,不过阮慈不是上清门弟子,孟令月却依旧热心,笑道,“你在此时往这个方向走,想必不是去万蝶谷,就是去宝云海,盛宗筑基弟子这时节外出办差,也就是这几个差事。我看师妹身边没有甚么从属,该是去万蝶谷的罢?我也正要去万蝶谷,不如和我一道?”

她这般落落大方,阮慈反而高看她一眼,因问道,“万蝶谷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所在?”

孟令月有些吃惊,叹道,“慈师妹这是要去宝云海么?那该是和李郎一道了,不过我们依旧可以同路一段,到翼云北望再分道。李……李师兄为人光明磊落,若是师妹信得过他,在恒泽天内也可互为奥援,到最后再做那君子之争。”

便为阮慈详解万蝶谷的差事,原来这万蝶谷也是一处空间裂缝,通往一处濒临破碎的洞天,这洞天对修士来说已极为危险,但洞天中驯养了许多珍奇蝶种,在虚实相接,洞天显化时,都会有许多灵蝶飞出,亦是被圈定成为一处考验之地,众筑基修士先要捕捉梦华蝶,再将一缕神念寄托其中,往洞天中回飞而去,采摘奇花异草,在洞天回转虚数之前,更要及时回转,采回花草最多的宗门,便可在洞天下次显化之前,执掌这洞天灵物。

这历练和恒泽天相比,所得要有限一些,但却极是安全,修士最多损失一缕神念,所得却是颇为丰厚,光是这梦蝶穿渡洞天,便是难得的体验,不过阮慈并不知道夺得头名对宗门有何益处,毕竟那是个极为破碎的洞天。孟令月也说不出所以然,只知道万蝶谷这般的历练之地很是难得,所得丰厚,又没有什么风险,只是过去一路上不太好走,她本以为阮慈孤身上路,是要去万蝶谷,两人正好同路,知道阮慈大概是要去恒泽天,不由连连惊叹,更是已经设法穿针引线,欲要撮合阮慈和李平彦结为同盟,显然是不看好李平彦实力,生怕他在恒泽天内,被阮慈一剑杀了。

孟令月为人仔细厚道,阮慈对她其实颇是欣赏,也好奇她为什么不去恒泽天,毕竟李平彦是要去的,孟令月说这都是宗内长辈安排,阮慈便笑道,“难道你们宗门之中,这一代还有比你更出众的弟子么?”

恒泽天是千年显化一次,也足够筑基弟子轮换一代了,若是上次显化的时候修为还不够争取去的,这次显化时,若没有突破金丹,寿数也已将走到尽头,更无前去恒泽天的资格。茂宗厉害修士自然不止这些,但合适的人选不多,在阮慈看来,孟令月的修为、心性都是上乘,争斗经验也十分丰富,也不知平海宗还有谁能压过她去恒泽天取宝。

孟令月笑道,“出众不出众的,不敢说,都是师长的安排。”

阮慈道,“也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蝶谷要更把稳些,也就我们这些死了也不可惜的,才往恒泽天去。”

孟令月不由掩唇又笑了几声,方才婉言解释,“不是不是,盛宗茂宗,大不相同,盛宗弟子要争那恒泽玉露,死伤自然大些,我们茂宗弟子无此奢望,万蝶谷和恒泽天对我等来说,都是一般的,是愚姐修为不足,不配前往。”

莲师妹插嘴道,“却不是这般,在洞天内各凭本事,茂宗修士也有夺得恒泽玉露的,师姐修为也是足够,本是可以去的,但此次李师兄要去,恩师便不许师姐去了。”

孟令月喝道,“小莲,难道就你长了嘴?”

她面上有些烧红,还好一行人已走出商行,不然这话被张掌柜听到,孟令月脸上更下不来。莲师妹道,“师姐你都做了,我有什么不好说的?那李师兄有这么好?你满心里只想着这些,耽误的全是自己的前程,也白费了师尊的苦心。”

她哼了一声,兀自飞掠而去,孟令月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对阮慈勉强一笑,道,“慈师妹可要找一处客栈打尖?”

阮慈却想先去酒楼吃上一顿,她难得有了灵钱,便很是大方,主动要请客,孟令月择了一处酒楼,随意点了两个菜,对阮慈道,“早知道师妹对灵食有所偏嗜,刚才留些九婴血肉,令酒楼做去,倒也便宜。”

她分到的宝材刚才也全给张掌柜了,并无遗留。阮慈道,“不妨,我不要吃那九婴蛇做的菜,它长了三张人脸,丑怪得很,我看了就恶心。”

孟令月不由笑道,“慈师妹的小性子,当真可爱得紧,你在师门中一定颇为受宠。”

阮慈在炼气期时,必须服用灵食才能维生,但却不得口福,如今筑基之后,已可辟谷,但对美味的追求留了下来,第一次上馆子吃饭,也很是新鲜,将菜谱翻了又翻,点了两三万灵钱的菜来,孟令月再四拦阻,方才止住。她道,“我哪里受宠了?师父也不怎么疼我,你瞧我第一次出来,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曾叮嘱我。”

其实王真人应该是知道王盼盼会跟来,这才没有嘱咐,阮慈伸了伸舌头,想到这里距离上清门还不是很远,对洞天真人来说,自己依旧是在庭院之中活动,便不敢胡乱编排,又想起说道,“孟师姐,坊市中可有什么出名的灵茶?我恩师喜欢喝茶,我买些回去孝敬他。”

孟令月道,“上清行和宝芝行都有好茶卖,这一带最好的灵茶自然是上清门内出产,一会吃完了,我们两个商行都进去看看。说不准在上清行内还能遇到几张熟面孔。”

阮慈不解其意,孟令月笑道,“上清门弟子也要外出办差,每当这时节,去万蝶谷和恒泽天的弟子也许便会来这里落脚,如能结识一二,将来说不准便是一个依仗,如我们这般,本身也要前去办差的,更想着能结伴而行。因此金波坊市这段时间是极热闹的,左近茂宗弟子都会云集过来,便是上清弟子不来,大家互通有无,也是好的。”

阮慈道,“那李师兄还去绿玉明堂猎杀妖兽?他不用结识上清弟子么?”

孟令月道,“毕竟这都是很难说的事,谁也不知上清弟子性情如何,会否庇护我等,李师兄志存高远,对这些事不是很放在心上,他只相信自己的修为。”

“原来是这般。”

阮慈夹了一口灵食,送入口中,只觉得细软香滑,入口即化,灵力温和滋补,在舌尖漾开,她享受地眯起眼,陶醉了一会儿才道,“那孟师姐你呢?为何也跟着去了?我看你也并非不愿结交盛宗弟子呀。”

孟令月面色又红了起来,她道,“慈师妹看出来了?小莲便是因此事怨我,我也知道,我许多师弟、师妹是希望我在此地等候的。”

阮慈心想,这要看不出来也很难。

她笑了笑,并不接话,孟令月为自己斟了一杯灵酒,啜了一口,道,“其实我也想问问慈师妹,你是盛宗弟子,却又这样早便成了亲,当可有以教我——慈师妹,我想先问问,你修仙问道,是为了什么呢?”

第65章 明澈本真

修仙问道,所为者何?

这一问,阮慈有时也曾思忖,尤其是在山中修行枯燥时,更是时常这般自问,她在炼化东华剑意时,因为局势危急,几乎没有停下歇息的时间,反倒是心无杂念。但在紫精山中,日月长长,年复一年,只是打坐修行,偶然习练符咒法术,足足十年,所见之人不过七个,难免偶然也会暗想,修仙问道,除了将来有一日能了却阮氏灭门因果之外,又是为了什么?

几番思索,自然也有自己的答案,她曾三度穿梭入梦,常春风懵懵懂懂,对此并未细想,修仙不过是他谋生的手段;屈娉婷困于家事,偶尔寻思,却也是浅尝辄止,至于那第五苍,思绪偏激,满脑子急功近利的念头,对他来说,这问题的答案十分明显,修仙问道,自然是为了掌握更大的权力,往更高的境界冲击,至于冲击成功之后,又该做些什么,他却并未想得清楚。

在阮慈看来,第五苍蹂躏仆从,仗势欺人的种种行径,也是因为他未曾明心见性,既然不知道冲击更上一步境界之后,该做什么,破境之后难免茫然。

已是成功了一小步,心中却无满足之感,而前路还有漫漫,面临的是更艰难也更枯燥的修行,第五苍难免有些裹足不前,却不敢将这般思绪外泄,久而久之,便要将那出身世家大族,修为进境甚速的好处,化为看得见的爽快,所以才有私下欺男霸女,种种令人作呕的情态。

修行为何,这大概是每个修士心底都会思忖的问题,也都有自己的答案,又有多少人会把所有思绪据实以告呢?阮慈有幸,能体会到三个修士心中毫无保留的思绪,对这一问也有自己的品读,但她不会在此处全告诉孟令月,也知道孟令月想听的并非是她的真心话,因笑道,“修仙问道,为的自然是自己呀,难道还能为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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