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十二章 新家(下) (第2/2页)
“易尧?”以隽在门外唤我。
胡乱抹了一把脸,稳定了声音才应道:“马上就好。”
门外没了响动,四周里里外外除了微波炉转动的声音骤然死一般安静。
我总是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不能急功近利,但是我也只是凡人啊,为什么要承受命运恶意的捉弄?以隽就在门后,为什么我们之间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样无法逾越?明明我们曾经那么深爱过彼此,难道上一世血淋淋的死亡教训还不足以让我们清醒地认识到彼此的重要吗?死亡?我发现这个词语划过脑海的时候就像刀子穿过心脏一样剧痛不已。
“叮”的一声异常残酷地把我拉回了现实,扯动嘴角发现我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苦笑连连,躲避终究也只能是一时,我无法永远逃避,应当面对的一样不少地摆在面前等着我。
无神地一步一步朝微波炉靠近,只要走得再慢一点我就可以多逃避一秒,殊不知这条路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就算走得再慢也总有到头的时候。
“啊!”
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像扔掉烫手的山芋一样我把刚热好的菜砸了个遍地开花,看着一地的残骸我无声叹息,手上的烫伤无情肆虐着,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全身,我居然傻到直接用手去触碰经过高温加热的盘子。
“怎么了?”以隽推门而入,却在发现厨房里的惨况时和我一样选择不发一言,和我保持着不远的距离,痴傻地注视着僵立的我。
以隽离得好近,只要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地方,只要我伸手就可以给他一个安心的拥抱,彼此的呼吸笼罩着这个小小的地方,眼光的相遇也只不过在咫尺之间。
看着以隽的脸,我忽然涌出一股想把以隽一辈子都锁在我身边的冲动,那样他就不能再逃离了,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我们他都离不开我了。
“易尧……”以隽轻柔地唤我的名字,可他却又忽然中止了后面还未出口的话,只无声地摇摇头,然后蹲下~身来一片一片捡地上的碎片。
以隽,我无法阻止这两个字在心田上烦躁地跳动,我无法让自己停止对以隽的爱恋,我放不下他,这一辈子都放不下了。
“不要捡了,我来收拾吧。”我靠近,蹲下。
“已经受伤了就不要再逞能了,去客厅歇歇吧,这里交给我。”以隽不着痕迹地推开了我,小心地避免了碰到我被烫得红红的手。
“……”我真的想说点什么,想做点什么,可我无所适从,假如以隽可以舍弃那段不美好的回忆,那该多好,或者忘记该忘记的,只记得我们之间的甜蜜。我奢求以隽不要带着仇恨来爱我,那样我们注定都要遍体鳞伤,我所追求的不过只是一份干干净净的爱情,一份不受干扰的爱情,这样的要求其实并不算高,可是无奈干扰偏偏纠缠不休,根源还是源于自己。
“去吧,去客厅里歇歇。”
“好。”
拖着沉重的身体,我从未觉得到客厅的路竟会如此漫长,我不安地思考着,渐渐模糊了意识,最后终于还是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并且睡得很踏实,从未有过的踏实,梦中我和以隽都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以隽的笑靥那么真实,真实到我不敢伸手去抚摸,我怕梦会醒,我怕面对现实,我怕。
“以隽?”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斜,客厅里没有开灯,光线昏黄让人迷醉,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让我情不自禁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原本应该已经红肿不堪的伤口。黏黏糊糊的,显然已经上过药了,清清凉凉的很舒服,是以隽?
“醒了?”
客厅的灯突然被人打开,我下意识地伸手去遮挡光线,但是面前这人的光芒岂是这么轻易就挡得掉的?
“我的手?”
“已经上过药了,药膏放在你卧室床头柜上了,一天三次,你自己记得涂。”我这才发现原来以隽身上穿着围裙。
“你在做饭?”鼻子也好像闻到了久违的香味。
“已经做好了,就差最后一锅汤了。”以隽笑得如春风拂面,这让我不禁怀疑我是不是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我在做梦。”
“什么?”以隽没听清我的话,皱着眉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饿醒了。”
“再等十分钟开饭。”以隽笑笑,双手插在围裙前面那块的兜里。
晚餐很丰盛,和中午我掌勺那餐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我哑然失笑,埋头不停扒饭,惹得以隽一阵宠溺的笑骂:“又没人和你抢,慢点吃。”
嘴里包着饭不能说话,我只能傻傻地望着对面的以隽,以隽不躲不闪,任由我看了个够本,最后实在没办法才伸出筷子在我碗沿上轻轻敲了敲:“吃饭。”
我一个激灵,咽下嘴里的饭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答应住下来了?”
以隽义正言辞地点了点头,勾起嘴角一抹绝美的笑:“当然。”
还未完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另外一颗更大的重磅炸弹就又在耳畔炸开了花,以隽用了一种长辈的语气,严肃地对我说:“易尧不是说过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断绝和你的关系,因为我们是血浓于水的舅舅和外甥啊,我想得很清楚了,你说得对,以舅舅的立场我确实可以接受你对我的好,所以我选择住下来。”
“舅舅和外甥?”我几乎是无意识地重复了这几个字,某个地方在撕裂,一双无情的手狠狠穿过了它,势如破竹般开始毁灭。
“对,舅舅和外甥。”
2012—0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