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车内更衣 (第2/2页)
冉隽修接过衣服没有立即换,却放在一边,对竹笔石砚道:“你们到外面去。”
石砚“啊?”了一声,竹笔却机灵,闻言马上披起另一件剩下的油衣,拽着他钻出马车,把冉隽修和五月留在了车内。
冉隽修待竹笔和石砚钻出马车,便对五月道:“叶姑娘你先更衣,我出去等你。”说完不待五月反应,从马车前面的钻了出去,坐在马车驾座上,放下了身后的车帘。
五月极为踌躇,虽然他们都避了出去,可是要在车里就这么换衣服,他们三个都还对此心知肚明,这让她觉得羞涩难抑。她想或许她该进入玉佩洞天里去更衣,可万一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呢?
她正犹豫间,车帘被狂风吹得卷起一半,这一瞬间,马车内的灯光从车帘下射出,照亮了冉隽修暴雨中的背影。他端坐在马车驾座上,上面虽然有车檐,却根本挡不住横掠而来的雨水。他浓黑的头发被雨浇得凌乱,早就吸饱了水分,此时雨水正在不停地顺着发梢往下流着,湿透的玄色衣衫贴着他修长的身躯,狂风吹起他长衫下摆,几乎横着飞起,虽然他的肩背并不是很强健,此时却挺得笔直!
五月凝视着他的背影,一刹那间心中莫名感动,疑忌全消。
自与冉隽修同行后,她便把一些路上常常会用到的东西从玉佩洞天里取出,随身携带。此时她从包袱里取出备用的衣物与手巾,吹熄了马车内的灯火,快速脱光湿透的衣衫。
因下雨降温明显,时有冷风卷起车帘,裸呈的潮湿肌肤一暴露在外,便因凉意起了寒栗。
五月一想到冉隽修就坐在自己两尺之外,虽然隔着一道车帘,虽然是在目不视物的黑暗中,她还是羞得脸上发烫,连手都颤抖起来,心在胸中狂跳,激烈得仿佛能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她深深吸了两口气,强抑心中羞意,用发软的手拿起手巾迅速擦干身子,再摸索着换上干爽的衣物。
她把湿衣服团在座位一角,对车外喊了一声:“我好了。”
冉隽修并不立即转身,确认般地问了一声:“叶姑娘已经好了?”
五月心还在砰砰地跳,再次大声回答:“是的,好了。”
冉隽修这才掀开车帘进来。
车厢内地方本就狭小,换衣服时身体活动范围大,五月为了给他让出地方,尽量地往马车角落里缩。虽然车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她还是低下头去闭上了眼睛,耳中只听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音,刚刚降下一点温度的脸颊又变得火烫起来,连耳朵都开始发烫了。
不知为何,这会儿时间过得尤其缓慢,五月等着他说一句“好了”等了许久,突然紧闭的眼前,感觉到一丝朦胧光线,原来是他已经重新点起了灯。
既然他点起了灯,自然是已经换好了,五月睁开眼,一时有点不适应这明亮,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看清车内情况。
冉隽修已经不复刚才狼狈模样,换上一身干爽的斜襟长衫,不是他常穿的玄衫,而是米白色的绸衫,衣襟是淡淡的赭石颜色,头发还未来得及绞干,湿漉漉地披在肩后。清瘦的脸被车内灯光染出几分温暖颜色,修眉舒展,狭长凤眸微微弯着,挺直鼻梁在脸侧投下一小块阴影,薄唇勾起。
他脸上平时常见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被这个微笑冲淡了不少。
五月见他对自己微笑,想起刚才他就在自己近在咫尺处换衣服,突然又有点慌乱,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又觉得沉默着太过尴尬,想来找句话说,出口便是自己的老本行:“冉公子淋了许久的雨,别受了寒,我先替你搭一下脉吧。”
冉隽修微一点头,捋袖伸腕给她。他刚才点起灯时,见她缩在座椅一角,垂首闭眼,满脸羞红,连耳根带脖颈都红了,接着又迷茫地眨着圆圆的双眸,样子可爱非常,不由微笑起来。
五月还是不敢看他,伸指替他搭脉。以前她就算替他或其他男子搭脉,摸上他们脉门时和摸自己的手腕感觉差不多。可是现在摸上他腕上微凉肌肤,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刚才隔着一道门帘更衣之事,指端接触他手腕的地方,突然有种异样感觉。
这感觉与她被人触碰身体时那种令她厌憎欲吐的异样不同,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有根小羽毛在自己心上挠呀挠,痒痒的可不让人讨厌,心跳却加快了起来。
她按着冉隽修的脉门,神思却恍惚飘弋,完全无法集中到他的脉象上面,足足按了比平时多数倍的时间,还是抓不准他的脉象,脸上却越来越烫,她不得已缩了手,讪讪道:“应该无大碍。”
她避着冉隽修的视线,突然瞧见一边放着她之前交给石砚的水壶,拿起来便知还没有喝过,许是石砚忘了给他了,便递给冉隽修道:“喝吧。”
冉隽修讶异地接过水壶,初初以为她给的是水,拔去塞子放到鼻端略微一闻,便闻到熟悉药味,微笑问道:“你昨晚煎了两份的药?”然后把其中一半灌入水壶,好让他今天在山上也不至于断了药。
五月摇摇头:“今日早上煎的,你喝喝看,若是味道不对就别喝,我怕天气太热了药汤变质。”虽然有那湖水为底,不易腐坏,但她并不十分确定,为了减少药汤存放时间,所以一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煎药,等凉透了再灌到水壶中。
冉隽修心中感动,他们是今早卯时三刻出发的,如此说来,她岂不是要寅正前后就要起来煎药了?他喝了一口药汤,还是如前晚那般,熟悉的苦涩中带着龙眼甜甜的滋味在舌尖上漾开来。他咽下口中药汤,轻声道:“味道一如昨日。”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没把那声谢谢说出口,她不是那好听虚言奉承的女子,何况把这谢谢说出了口,便显得这份谢意浅薄而生分。
这份谢意,他会存于心中。
·
离马车百尺距离的地方,竹笔与石砚披着油衣,合顶一斗笠并肩蹲在雨中。
石砚问道:“竹笔,你说少爷和叶姑娘他们好了没有?”
竹笔迟疑道:“不知道呀……看车里灯灭了好久,应该是在换衣服吧?现在又点亮了,应该换好了吧?”
石砚又问:“换好了怎么不喊我们回去呐?”
竹笔想了想道:“也许没好,再等等吧。”
过了一会儿,石砚耐不住道:“竹笔,少爷怎么还不喊我们回去呢?”
“你过去问问。”竹笔怂恿道。
石砚哼了一声道:“你怎么不过去问问”
竹笔道:“我……不急。”
“我也不急。”
……
“竹笔,少爷是不是忘了我们了?怎么还不叫我们回去啊?”
“……”
“竹笔,我好冷啊。”
“……”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肥章来了~
求留言啊~最近留言君冬眠了咩~可是明明春天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