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二合一】你说是我疯了 (第2/2页)
“我们说好的,你当年答应我,要让嫣儿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现在你有了陈枣娘,有了李端,就不想应了。”寿宁公主的声音不大,却一字顿穿入李锦昶耳中。
“嫣儿同李宿的亲事,你是不想认了?”
寿宁公主质问着太子,却不曾想到,门之隔的另一间卧房里,章宜郡主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绝望地缩在阴影里,仿佛见不到明媚的光。
仅仅三日,天翻地覆。
眼前这切,还有什么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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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室中,李锦昶和寿宁公主显然都没注意到门外有人。
两个人依旧在争执。
章宜郡主同李宿的亲事,是在章宜郡主落地那一年便约定好的。
只是这约定只李锦昶同李长生两人,再无人知晓。
李锦昶见寿宁公主满目通红,显得悲痛至极,便起身来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长生,我知你要的是什么,你想让嫣儿成为最尊贵的人,原本按我们的约定,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宿儿和嫣儿都长大了,以他们的『性』子,此事万不能成。”
“长生,我不是要毁约,我是从长计议之后,想要走另一条稳妥的路。”
寿宁公主没有收回手,就让他这么握着,她低下头,不让李锦昶看清她的表情。
“哥哥,别的打算又是如何?你并未提前同我提及。今日如此莽撞就要给嫣儿定亲,对方不是个官宦子弟,若嫣儿当真嫁给他,以后又还如何达成所愿?”
李锦昶顿了顿,道:“先后晋时,晋中宗可以介女流登基为帝,她的帝君,也不是官宦子弟,亦无不可。”
“我们想要得偿所愿,最根本的症结不在嫣儿的亲事,而是在我的身份。”
李长生听他说得激动,便默默收回手,低头安静听他讲话。
李锦昶亦无所觉,只耐心同她道:“长生,如今我尚且根基不稳,还未能登基为帝,又如何为嫣儿谋划?”
“为今之计,唯有早早登基,继承大统,才有可能安排嫣儿的未来。”
这话听来毫无破绽,若是从前的李长生定会信,现在,她想起尸骨未寒的郑承嘉,心中也渐渐泛起一丝冰冷。
这种冰冷,让她头脑逐渐清醒。
“哥哥,你话同我讲,郑承嘉到底是被谁所害?”
李长生还是因近日遗书之事,怀疑了李锦昶。
李锦昶没有沉默,没有迟疑,他几乎是想都未想,迅速做答:“长生,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定国公为兵器司监正,掌京畿守备,他的死并非什么儿女情长,而是权利争斗。”
“你且想一想,他若是死了,我会有什么好处?”李锦昶语重心长,“我能得到的只有坏处,我身边少了员大将,对兵器司的掌控力会降到最低,而你又会伤心欲绝。”
“我什么时候做让你伤心的事?”
李锦昶最后可谓是含情脉脉。
李长生顿了顿,最终叹了口气:“既然哥哥知道是谁害死的夫婿,那便请哥哥查明真相,让夫婿可以瞑目。”
李锦昶眸『色』深邃,他没有看着妹妹,反而看向雅室里幽暗的宫灯。
“这是自然,你放心,幕后主使者我已全部查清,就差最终的证据了。”
李长生长舒口气:“那便好。”
这话说完,兄妹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锦昶见兄妹二人已把话说开,李长生也冷静下来,便背手起身,道:“你早些安置,明日我再让太医来给嫣儿看看,待病愈再回府。”
李长生这才起身,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看着哥哥依旧高大的背影,略有些愣神。
李锦昶似乎感受到了她无言的沉默,犹豫再三,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
幽幽宫灯里,李长生眉目精致,有着天底下最美的面容。
人人都说先太子妃柳映莲天姿国『色』,颇有凤主国母之风范,行走坐卧皆同孝慈皇后仿佛,若让李锦昶来看,最像母后的人应该是自己的亲妹妹。
孝慈皇后的亲生骨肉李长生。
便看她三分眉眼,李锦昶便会回忆起早逝的母后。
“长生,我们一母同胞,兄妹一心,我永不会害你。”
李锦昶道:“你又为何要怀疑我呢?”
说完这句,李锦昶未等李长生回答,逃也似地离开了景阳宫。
李长生安静看着他离开,才转身回了雅室。
不多时,她的『奶』嬷嬷康氏进了殿来。
她手中托着壶酒,眉眼之间满是心疼:“殿下,吃些酒早些安置吧。”
李长生坐在罗汉床上,单手撑着下巴,垂眸深思。
待到康嬷嬷行至身边,她才恍惚回神。
“你去备酒,谁来照料嫣儿?”
她今日入宫本没带多少人,伺候嫣儿的几个嬷嬷还被下了慎刑司,这景阳宫中便只主仆三人。
康嬷嬷已了不『惑』之年,鬓边隐约有了白发,她笑容和煦,温柔看着李长生。
“殿下,郡主早早便睡下了,老身见她安稳,这才去取了些葡萄酒,好让殿下安眠。”
李长生原来吃喝不愁,晚上早早便能安睡,直到定国公突然薨逝,她才开始彻夜难安。
前两日在定国公府守灵还好些,勉强可以小睡片刻,今日显然是睡不着觉了。
李长生听到女儿已经安睡,这才放了心。
“嬷嬷,你说是不是一切都变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夫君变了、哥哥变了,就连女儿似乎也变了。
在她完全没有准备时,身边切骤变。
只有康嬷嬷,年如日悉心陪伴身边,似乎从来都没变。
“殿下,如今盛京局势紧张,朝堂之上争斗不断,近来端嫔娘娘的娘家范家多有动作,让太子殿下颇为头疼。”
“我知道他不容易。”李长生淡淡道。
康嬷嬷给她倒了杯酒,让她细细品。
“这是今日御膳房特地送来的,说是新酿的葡萄酒,知道公主最喜欢这口,特地留了最好的坛给殿下。”
李长生突然笑起来。
“真是,我可真是大褚的大公主啊,宫里宫外,似乎人人都要敬仰我。”
康嬷嬷心疼地看着她,只能轻轻拍抚她颤抖的后背。
李长生端起酒杯,仰头饮而尽。
新酿的葡萄酒本来会有葡萄该有甜味,甜中略带点酸,点涩,点陈年的酒香。
这口酒喝在李长生口中,却只有无尽的苦涩。
“这酒点都不好喝。”李长生说着,眼泪徐徐而落。
康嬷嬷心疼得不行:“殿下,不好喝便别喝了。”
李长生却不肯放开酒杯,被康嬷嬷把握住手腕:“殿下!”
李长生索『性』把酒杯推给她,直接抓住了酒壶的细口。
“嬷嬷,夫君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兵器司的监正腰牌还在我手中,这么多年兵器司也直由我掌管,他却要说兵器司也不能稳定。”
李长生死死抱住康嬷嬷的腰,趴在她身上痛哭。
“他说我怀疑他,他又何尝没有怀疑我?他忘了我们当初的誓言,忘了嫣儿的出身,也忘了我这么多年替他尽心尽力,把兵器司牢牢抓在手里,没有让外人沾染。”
“他明明知道的,定国公的死跟兵器司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长生哭得几乎要断气。
康嬷嬷心疼得不行,她轻轻抱着李长生,像哄孩子那般哄她:“殿下,公主,咱们不想了好不好?咱们就平平安安在公主府日子,以后给郡主寻个好人家,也给世子找个好先生,郡主和世子,才是您的血脉至亲啊。”
李长生沉默了。
“我不甘心,”李长生死死捏着酒壶,“可我不甘心啊嬷嬷,这么多年,我费尽心机,为的不就是这天。”
“我自己没能完成的梦想,我想让嫣儿完成,哥哥应该知道我的,他应该知道的。”
康嬷嬷自是知道李长生的心思,她心里怜惜,原本不想点破她心里的美梦,可定国公死了,定国公府顷刻便要覆灭。
康嬷嬷满心都是李长生,她很清楚此刻必要喊醒她。
“公主,当年太子殿下同公主盟约时,先太子妃可还没薨逝,那时候陈氏也还未曾上位,安郡王李端还是个吃『奶』的娃娃。”
“那时候,陈家还未成为殿下的心腹,公主啊,时间如水,沧海粟,从公主出嫁那日起,已经去十六年了。”
“如今的殿下已是意气风发时,他不再是母亲早亡的年轻太子,也不再是毫无援手的孤独储君,他已经拥有了想拥有的切。”
“公主,您已经同定国公诞育了世子,而安郡王李端业已长大,您想,在太子殿下心里,是郡主重要还是郡王重要?”
“公主,您虽姓李,郡主可姓郑,与其让兵器司落在外人手里,太子殿下为何不赶紧收回,攥在自己的手掌心呢?”
康嬷嬷伺候公主长大,对李长生的『性』子最为了解,同样的,她也看着李锦昶长大。
对于这对天家兄妹,康嬷嬷再了解不。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只是寿宁公主心中还有奢求,还有几分期许,她才没说出口。
现在,经过章宜郡主落水事,康嬷嬷才发现寿宁公主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康嬷嬷道:“公主啊,您跟太子殿下早就不是一条心了,你们所要寻求的未来,早就截然不同。”
这句话,彻底点醒了李长生。
李长生的眼泪流得更凶,她右手把抓起酒壶,猛地砸向地板。
“弄这些小恩小惠,又有什么用呢!”
只听啪的声,青瓷酒壶碎成无数残片,浓郁的葡萄酒香满溢出来。
康嬷嬷正想去安慰李长生,却见李长生猛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碎裂开来的酒壶。
“公主?”康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青瓷酒壶已碎得无法重合,壶身整个裂开,『露』出里面的壶底。
这抹明亮的蓝『色』,刺痛了李长生的眼。
李长生紧紧握住康嬷嬷的手,眼泪渐渐收回,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这酒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