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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吾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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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激情的夜晚,最终在裴督之主不知悔改的精虫上脑下有了个尴尬的落幕;而那个彻头彻尾触犯了师父底线的人,也因而落得了独守三天空房的下场。

    ──可面对这样的结局,瑟雷尔虽不断透过灵魂链结向师父示好致歉,但要说后悔或反省什么的,倒还真的没有……说到底,那天他之所以会在被师父推开一次后还不知死活地想尝试第二次,师父的模样太过迷人是原因之一,但也是因为当时的他多少抱持着「死猪不怕水烫」这种心态的缘故──他本就处于闭关期,那天也是因为师父一时心软才得了个休假;既然放纵一天完后都得再次面临苦哈哈的禁欲练功,自然是趁假期能「捞」多少就「捞」多少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师父之后不理不睬地冷了他三天,裴督之主只怕还会继续拿那天的记忆当「菜」多糜烂个几天,顺便感慨自己为什么急到连显影晶石都没布置……可见师父真的动了怒,瑟雷尔虽还是对成年版的小阿德里安回味不已,却也只能乖乖收心,继续努力朝半神之路迈进。

    ──相对于大陆上这万年来无数止步于传奇的强者,裴督之主其实已经可以说十分幸运了。

    他有一个天资横溢、单靠自己就触碰到规则并成为半神的师父,又有来自上一世的知识作为辅助,起点本就比旁人高了许多;更何况他的师父疼他爱他却也尊重他、不仅愿意将自己所有的知识倾囊相授,也不吝于听取他的意见?有了师父的知识传承,又有师父被害后的那一番磨练砥砺,才有了裴督之主这个努泰尔大陆上近万年来最年轻的传奇;但若不是重新得回了师父,以为无法复活师父、除报仇外生无可恋的他,或许比起不知在何方的突破,会更乐于直接和西法同归于尽。

    但师父回来了。

    ──为了他回来了。

    即便之间横亘着不少波折、误会和隐瞒,但他们终究还是收获了那个对彼此来说都有着不凡意义的十一年陪伴,更以此为契机真正迎来了解开心结、互通心意的机会。因着过去的种种劣迹,深怕自己会重蹈覆辙的他还提出了灵魂誓约的要求,却也因此得以在师父的引领下真正看见了那扇「门」。

    那扇通往规则、通往真理的门。

    瑟雷尔其实并不是那种一心追求真理的人。对他来说,不论是对魔法的钻研、还是对自身实力的提升,都只是为了达到某些目标所不得不为之的手段……最开始,他是为了达到师父的期望与施展自身的抱负而努力钻研魔法;再来,他是为了活下去好替师父报仇而不得不努力修练;等到成为传奇之后,掌握了一定力量的他,目的又成了「复活师父」,所以优秀的天份、见识和传承虽然让瑟雷尔的实力在传奇之中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但在真理的追寻、对魔法本质的理解上,他其实从成为传奇后就停下了脚步。

    但现在,他却有了不得不前进的理由。

    不仅仅是因为「师父希望」而已──当然也不会只是为了和师父「双龙」一次──更是因为只有突破了半神,他才有可能真的如愿永远陪伴在师父身边。

    相较于半神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寿命,传奇就算能活到一千岁甚至出头,也终究太过短暂。虽然他的年纪在传奇当中仍算年轻,但六、七百年的时光,在相爱的人之间也就是倏忽弹指而已。所以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即便许多传奇高手不可避免的终局依旧离他很远,瑟雷尔却突然能够理解西法那种不顾一切地想活下去的心境了。

    尽管所追求、所在乎的事物并不相同,但如果他与师父的重逢和互通心意发生在寿命将近之前,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留住性命,就只为了尽可能地多待在师父身边一日。

    甚至,在无法可想之后……绝望地拖着他最爱的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当然,这种疯狂也就是在设想时因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悲哀与痛苦而起的冲动而已──且不说他根本不会让自己有面临这种状况的机会;就算到了那个时候,他难道就能够出手伤害那个他放在心上用灵魂深爱着的人?或许在那一刻,这种自私就已成为了违背誓约的背叛,让他彻底湮灭在法则的惩罚之下了。

    因为那样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去爱师父……或者为师父所爱了。

    但不论如何,仅仅是不为了让师父因为失去他而痛苦,他就有说什么都一定要突破传奇成为半神的理由。为此,他一方面透过师父的思觉共感去触碰、去体验何为「规则」,一方面试着结合过去的经验去辨析、去理解……虽然前世今生、两个世界有着相当大的不同,但从师父当年摆脱屠神匕和先前利用「加速」修练时的经历来看,某些基础的规则还是有其共通性在的,也因此给了瑟雷尔一些切入的灵感。

    裴督之主虽很难像师父那样将研究这些当成兴趣兼一生的志业,但以他的「慧根」,在研究中因有所领悟而感受到乐趣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先前的两个月,他虽透过这种方式对规则有了更多的体悟和认识,也感觉到那扇门已经近在眼前,却偏偏在到达一定程度后便陷入了瓶颈止步不前──如果完全看不到前路也就算了,可他却是停在了这种与目标仅馀一步距离的地方,咫尺天涯、遥不可及……这种情况,又让在修练过程中其实一直算得上顺风顺水的瑟雷尔如何能静得下来?

    ──或许,就连那一天失控的恣意妄为,也是这种焦躁作用下的结果……所以再次闭关苦修没几天,瑟雷尔就被一直透过灵魂链结关心、掌握着他进展的阿德里安叫了停。

    『其实做研究这种事,不论在你曾经的世界,还是在努泰尔大陆这个时空,本质都是一样的。』

    出于安慰而默许了瑟雷尔将他抱在腿上拼命磨蹭撒娇,已经掌握到对方问题所在的半神阁下思索着合适的比喻同徒弟开了口,『初入门径,当然要对研究的领域先有广泛的认知,才能完整看清整体,不至于因偏狭的角度而对知识体系有了错误的了解……这个部分你已经差不多达到了。而成为半神的钥匙,就掌握在下一阶段当中。』

    『下一阶段?』

    『好好动脑筋,你一定能够想通才对。』

    自觉给的提示够了,阿德里安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要求瑟雷尔「管好他的灵魂」去法师塔专心闭关,不要在关键时刻因为其他方面的干扰而受到了影响……明白师父的意思,向来知晓轻重缓急的裴督之主也没烦恼裴督的事──不然他养那五个执政官是干什么用的──便乖乖把自己和「关机」的银发剑圣一起传送回法师塔,专心闭关思考了起来。

    ──其实师父虽只说了一半,但作为对突破路径的指引,已经算得上清楚明白了。

    就像前世的教育体系那样,要研究一个学科,首先就要对这个学科的全貌有整体性的了解;而进行这一步的,就是大学阶段的部分……等了解了这个学科,还想再继续硕士博士博士后地钻研下去,研究方向就得由原先的广浅转为精深了。

    师父的意思,就是他已经度过了那个「广浅」的阶段,是该朝着「精深」的方向迈进了。

    这其实是很浅显的道理──一个初窥规则门径的人,想一下子掌握太多根本是妄想;从一条自己最能把握的部分开始接触才是正理……只是他和师父思觉共感久了,体会到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不知不觉就产生了「半神就应该掌握无数规则无比强大」的错觉,而忘记了师父当年刚突破时,所领悟并掌握的规则也只有简简单单的一项。

    那就是「排除」。

    掌握了「排除」后,当时的阿德里安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领域中彻底排除那五名兽人传奇的存在,所以才会造成了五人当场彻底湮灭的效果。当然,这条规则也不是只有这种凶残的用法……「排除」进一步还可以衍生成「挑选」、「甄别」;那一天师父让他「**围裙了」的手法,就是靠排除消去了他身上多馀的衣物。

    而他现在面临的,就是该如何从师父带给他的无数知识中挑出一门最有兴趣也最能把握的,尽己所能地去理解、去掌控……这样的过程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却让瑟雷尔不得不静下心来反思自己已经得到的,和他想要、需要得到的是什么。

    阿德里安并没有插手这个过程。

    他自觉已经做得够多了,又对徒弟有着极深的期许,自然希望瑟雷尔能够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破茧成蝶……这个时间或许很短,也或许会出人意料的长,但比起对方的成就和彼此携手的未来,就算这样的等待会让他们来不及亲手收割西法的性命,半神阁下也不会后悔。

    西法当年的背叛与随之而来的后果虽然是他的心结,但比起心结更重要的,却还是那个他不惜一切深爱着的孩子……阿德里安在教导徒弟要注意轻重缓急时,也同样不忘这么提醒自己。所以已足够强大、有能力应付西法任何试探的他便也释了怀放了心,除偶尔会到法师塔「慰问」徒弟一下之外,多数时间都留在裴督替徒弟守护这个城市,并且静下心来好好体悟自己曾在那构筑了时空的玄奥之处体会到的种种知识了。

    ──也是直到恢复了半神的实力,他才有办法真正将这些已经翻来覆去思考过许多遍的东西化为实际的推演、计算和运用。尤其先前为尽快扩大脑域而掌握的「加速」在这方面更是再实用不过,让阿德里安就算只是躺在徒弟床上静静睡了一天,脑袋里也进行了相当于未加速情况下需要两千多天完成的计算量。

    然后,一点一点地……在掌握了越来越多规则的同时,逐步厘清了重生以来、他之所以屡屡会有某些细微预示触动感知的缘故。

    规则就是这个世界运行存在的基础。掌握了规则,某种程度上便也得到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因为所谓的未来,本就是以现有的境况为基础、在规则的运行下发展而成的……未来并非一成不变,但掌握的规则越多,能把握的范围就越精准;所以四岁生日当晚,他才会在某种预感的驱使下跑到了自己当年身殒的房间当中,并由此再度展开了和瑟雷尔的命运纠缠。

    但即便清楚自己已经掌握了一些超乎寻常的能力、也隐隐感觉到自己离某个曾经错失的至高境界不远了,阿德里安却没有恣意使用,也没有贸然躁进。他只是像许多年前还只是个小小的魔法学徒时那样,顺其自然地享受着研究真理、把握规则的秩序,然后守护好那个孩子的一切,直到对方真正追上自己的那一天。

    可他越来越不把西法放在心上,却不代表对方也会这么做──伴随着心底隐隐约约的躁动,在裁决塔上层七楼边维持着裴督的防御结界边潜心修练了两个多月的半神阁下,第一次听见了外边传来的敲门声。

    发觉是科立耶等人,已享受了两个多月清静的阿德里安知道他们必定是遇上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才会过来,想了想后也就解开结界,让五人进到了外边的客厅之中。

    而事情也确如他所猜测的。

    有瑟雷尔这样喜欢放羊的主人在,裴督能在过去的三百年里日益强盛,自然还多亏了健全的管理体制,以及优秀又可靠的执政官……科立耶等五人虽都已不是当年跟随瑟雷尔起家的原班人马,但不论能力和可信度都只有更青出于蓝,所以尽管连知晓阿德里安真实身分的科立耶都将吾主两个多月的无声无息当成了夜夜笙歌或其他不务正业的举动,几人也就是暗自腹诽一番而已,倒没什么逾越的举动。

    ──但也正因为这样,直到进了上层七楼那间装潢风格十分……难以形容的寓所、在线条一点也不优雅却依然柔软的沙发上分别坐下后,几人才从那个上身是一袭宽松的亚麻衬衫、下身是一条深褐色格纹马裤的金发少年口中得知了裴督之主此刻并不在裴督的消息。

    虽然这种事早就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五执政之中没有一个人得到通知,却还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知道对方真实身分的科立耶倒是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些什么;但另外四个人却都不免露出了几分质疑和审视。

    相较于上一回被裴督之主搂着亮相时那副柔弱而又饱经「疼爱」的模样,「小金丝雀」今日看起来相当闲适自在。面上虽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却也是相对沉静平稳的,再加上那举手投足间无意识展现着良好礼仪的优雅,看来也就像是个普通的贵族子弟而已。

    但他的外貌,却让这个金发少年永远不可能和「普通」两个字扯上关系。

    ──就算清楚这只小金丝雀已经不知被吾主玩弄、调教过多少次了,妲莉亚等人看见他的第一眼,最先升起的感觉也依然是「单纯」、「干净」……只是这样的气质衬上少年过分精致的容貌、宽松衬衣自领口微微敞露出的风光,和那条极贴身马裤衬出来的下半身线条后,给人的感觉,就会从单纯的「想亲近」变成「想占有」或「想玷辱」了。

    就像萨奇·林德这个无往不利的花花公子,每次看到眼前的男孩都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艳和被吸引……只是当这个「好猎物」变成自家主人的爱宠、还被主人命令必须敬对方如同对待主人之后,就算是「惜花」如他,也不免对这只小金丝雀产生了几分抗拒防备的情绪。

    更何况这个男孩才刚说出了一番让身为执政官的他们──实际上是要排除科立耶的──深深感到被侮辱糊弄了的话语。

    他说,「瑟雷尔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办,人不在裴督」。

    他说,「有事情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会处理」。

    ──虽然清楚在吾主事前已交代过「敬他如敬我、待他如待我」的状况下,少年会说出这种话似乎也无可厚非;但对除科立耶之外的四名执政而言,要他们对这只据说是被掳来的小金丝雀维持表面上的恭敬就已是极限,又岂有可能真的将他当成主人、上司一样看待?尤其是心怀不满已久的妲莉亚,更是毫不客气地冷笑了下,一字一句地道:

    「您会处理?小金丝雀『阁下』,这似乎已经超出您的……『职责范围』了。」

    说着,她还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少年纤细的腰身、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的双腿,却在暗示对方不过是个娈宠的同时郁闷的发现这孩子看起来还真的挺吸引人……倒是一旁善于察言观色和分析情势的科立耶从那位阁下的态度中察觉了某些变化,也不希望同僚因为不清楚状况惹怒对方,连忙在其他人火上加油前先一步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三指按着客客气气地从桌面上推到了金发少年面前。

    「妲莉亚只是认为此事由吾主处理更为妥当而已,阁下请不要误会……这是属下几人今天会过来的原因。」

    「科立耶!你──」

    「……西法。」

    见科立耶居然无视于他们几人的态度,仗着职位之便直接将交给他保存的那封信递给了少年,一旁的萨奇和格拉汉姆都不由皱了皱眉头,妲莉亚更给友人的「倒戈」气得一声娇喝,可紧接着脱口的质问却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一声蕴含着无尽交杂的温润嗓音打了断。

    那是「小金丝雀」的嗓音;可构成的,却是所有裴督上层都再清楚不过,却几乎不会直接喊出──更遑论是喊教名而不是姓氏──的名字。

    西法──全名西法·恩塞德,塞姆尔帝国的无冕之王,同时也是裴督最大的敌人。

    知道一个年轻男孩用这种口吻喊出那个名字的反常,妲莉亚等人微微一愣,更在瞧见少年目光所聚、意识到对方是看到了那封放在桌上却仍未拆封的信才唤出了那个名字后,越发加深了心中的异样感。

    因为那封信,确实是由塞姆尔而来、更确实是由西法·恩塞德这位努泰尔大陆上最老牌的传奇高手差人送来的。

    更甚者……那封信指名的收件人,也不是他们本以为的裴督之主,而是现在在裴督代表了某只小金丝雀的「阿德里安」。

    正因为来信者的身分和这样的反常,才会让他们匆匆敲了七楼的门,却不想迎来的会是这种情况……倒是科立耶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又从那位阁下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他似乎没打算继续演戏隐瞒身分下去了,便直接接着对方那万般复杂的一唤点了点头:

    「是的,阁下……这封信是塞姆尔方面专程派人送来,且声明了是『那位』的亲笔信。至于收件人……是您,阁下。」

    「……这是在暗示我又想得太天真了吧。」

    看着那封用顶级卷轴纸书写摺叠成的信函、回想起许多年前自己第一次收到「好友」这样奢侈的信时啼笑皆非的感觉,金发半神双眸微暗,脱口的声调却已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缅怀:

    「也只有他才会把混入了秘银和翠翎鸟羽毛的卷轴纸当成信纸来用……这么奢侈的习惯,果然不是轻易能改掉的。」

    伴随着这番自语般轻声、却仍足以让在场的五名圣阶执政官听清的感叹,阿德里安引动规则几个检测、驱逐扫过,确定不论是接触过信的人又或信件本身都没有什么陷阱后,他也不避讳科立耶和另外几个已经隐隐察觉到什么的人,直接就将那封来自塞姆尔的信打了开来。

    ──西法会拿高级卷轴纸写信,自然不是因为有钱没地方花所以哪种纸贵就用哪种纸写,而是因为他的「信」其实是纪录了影像和声音的小术法、必须用卷轴纸才能封存,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而阿德里安手中的这封信,很显然也确实遵照了对方曾经的习惯。

    随着他一道触发用的精神力送入,被打开的卷轴纸发出银白色的光芒,下一刻,半空中已然映出了一个褐发蓝眼、容貌英俊、气质华贵的男人坐在书桌前朝收信人微笑的身影;而一道低沉华丽的嗓音,也随着他双唇的张阖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见信安好,阿德里安。』

    『看你还有能力打开这封信,就证明我果然还是一样了解你。』

    『上次见面,还是大陆历9873年9月13日,你的小瑟雷尔婚礼后的宴会上吧──虽然他对我的「新婚贺礼」似乎不太满意──四百多年没见,身为大学以来的老友,你回来了却连点消息都没有,不觉得有些见外吗?难道是因为换了个模样、感觉不好意思见人的缘故?但我看过你现在的晶石显影,还真是个年轻又可爱的身体呢……每次听到外面那些谈论着「小金丝雀」的闲言碎语,都让我忍不住要发笑。』

    『寒暄就到这里好了。我准备了你会喜欢的东西。见信隔天出来见个面吧,下午两点,我在那座塔楼下等你。』

    『另外……你还活着,真好,吾友。』

    『对了,据说你的小瑟雷尔对那副新身体颇为着迷?就是不知道他清不清楚你的真实身分了……如果不清楚,小心四百年前的事再次上演、白费了你重活一次的机会。』

    如此一句后,半空中的影像乍然消失;而原先散发着银色光芒的「信纸」,也在能量耗尽后变得焦黑。

    但客厅中先前因「看信」而保持沉默的几个人,却没有因此从中恢复过来。

    因为这封「信」中所蕴含的过大讯息量。

    信的收件人是众人眼中的「小金丝雀」阿德里安·法瑞恩,一个出身名门却从小体弱多病且不受父亲重视的继承人、如今更已被断绝了父子关系;但作为信中的西法说话对象的「阿德里安」,却是那个死在了大陆历9873年9月13日的空间半神,同时也是裴督之主四百年来心心念念要为之复仇的恩师。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除非是那位塞姆尔的无冕之王得了妄想症,否则岂不代表他们眼前这个纤细柔弱、时常被裴督之主翻来覆去地「疼爱」的金发少年,就是那位他们出生时就已是传说的阁下?难怪以往总是一脸苦大仇深、浑身散发着阴郁气场的裴督之主会一改昔日风格地做出那种夜夜**不办公的举动……因为他以为死了四百多年的师父已经复活了,而且两人还终成眷属了?

    能成为执政官的都不是蠢人,所以连身为练功狂的卡德尔都反应过来金发少年的真实身分后,几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齐刷刷地将头转向一旁的科立耶,露出了一个「混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的表情。只是一想到他们之前的冒犯之举,和面前这位阁下在努泰尔大陆上已经神化的地位,几人就连这样的指责也只敢用眼神传递,而不敢去打扰那位大人的沉思。

    好在这样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

    定定看了眼废掉的卷轴一阵后,身分已经大白的半神阁下一个动念直接把它湮灭了掉,而在目光环视、将瞬间正襟危坐的五人淡淡扫了遍后,开口道:

    「瑟雷尔现在正处于十分关键的时期,我不希望任何人去干扰他,所以已将他之前设置的传讯阵一并封锁了。我已经在整个裴督布下比当年在洛瑞安设置的结界强度更胜的防御阵法,明天离开前会将用法跟设置告诉科立耶……裴督的日常内政我一样不会干涉,你们也不需要特别顾虑我,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是那么做就好了……明白吗?」

    「是……是的。」

    五人猛点了点头,面上一时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表情……但他们毕竟也听到了塞姆尔的那位听起来怎么听怎么酸的讯息,就算不完全清楚内情,也知道眼前的阁下心情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面面相觑了下后,惹了众怒的科立耶只好在几名同僚「你去」的眼神中有些尴尬地欠了欠身: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阁下。」

    「嗯。」

    而回应的,是金发伪少年的一声轻应,和让众人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的起身相送……直到先前来势汹汹的五名执政官乖宝宝似的排队搭上了升降梯,阿德里安才提步回到了保留着徒弟气息的大床上,将头颅深深埋进了对方的枕头当中。

    ──他并没有让瑟雷尔透过灵魂感知到裴督发生的事。

    本来如果徒弟有心探询,这些事也是瞒不过对方的;但透过灵魂链结,阿德里安可以感觉到瑟雷尔已经摸到了那条属于他的路,正在一个十分关键的时点上;所以他没有让自己的心绪过度波动引发对方的注意,波澜不惊地处理了一切。

    而这么做所耗费的心力,远远比他所预期的还要少上许多。

    所以阿德里安想,他是真的已经放开了──对于四百多年前的那一夜、对于自己的死、对于徒弟的作为,也对于西法算计他的原因。这并不是说他就原谅对方了,只是不再觉得这些事值得他烦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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