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思考 (第2/2页)
一想到徐姝这才初中就操心起父母的感情生活,她自己这么多年活的实在没什么精彩的,平淡到要呕吐。
“干嘛,我看一看,又不是去闹的。”
徐姝又气又难过,叶瑕都头疼好几天了,他爸在家的日子却不长,老加班加班的,上回她拿她爸手机,扫了一眼微信,就瞧见了“加班地址”,等第二次借口看的时候,那个对话框都没了,那个微信名也不见了。
但日期是今天,她还是想去探一探。
徐灯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徐姝懒得跟她废话,“你就跟我走吧,姐~”
徐灯被这声姐喊得受宠若惊。
徐姝其实还有点怕她,但此刻那个“有她没我”的心思也消减了几分,只想揪出点苗头来。
“你知道什么地方么你。”
徐灯被生拉硬拽出了单元楼,其实她也不怎么想回去,总觉得要失眠,跟姜荻的冷战让她心慌,倒不如转移一下注意力。
“哎呀我知道的,你这么啰嗦。”
这么晚地铁也快停了,徐灯打了辆车,看着徐姝心急火燎地报了地址去了那个什么见面地点。
结果当然不用多说,被一个度假酒店以一种极其客气的方式轰了出来。
徐姝气得脸都红了,一路各种脏话。
徐灯漠然地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回去吧,消停消停吧您。”
徐姝喂了一声,“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啊,你不怕爸爸真的偷偷跟其他人生了个儿子,然后离婚吗?”
“离婚就离婚吧,大人的事儿,”徐灯走在前面等车来,“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徐姝其实很害怕父母离婚,在这个家里她比徐灯熟悉多了,父母的和睦下的争吵其实很容易发现,还有父亲言辞里的重男轻女,都是有迹可循的。
包括奶奶对母亲一直没好脸色。
一个徐灯就足够让她担惊受怕抢走所有宠爱了,更别说再来个儿子。
“你不怕吗?”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徐姝问了句,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徐灯的手,那里被校服遮着看不出那天她看到的疤痕。
“怕什么。”
徐灯心想,又不是怕就能解决的。
她发现自己陪徐姝出来胡闹更烦躁了,到家的时候干脆换了件衣服,对在刷牙的徐姝说:“我出去了,反正妈明天早晨起来我应该也走了,如果问起来,一定要说我走的早。”
徐姝哇地吐出嘴里的泡沫,惊愕地看着换下校服的徐灯:“你去通宵啊?”
徐灯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这么个意思,点了点头。
徐姝现在觉得她这个姐有点酷。
用手比了个ok。
徐灯拎着书包走了,她准备去哪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点坐一坐。
最后她去了那个上回姜荻带她去过的咖啡厅,印象中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去了发现还真是,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咖啡,最后旧靠在沙发上发呆。
发呆其实在哪里都一样,但她就是不想在家里。
家里的气氛其实很怪,她一天到晚早出晚归的跟父母打不了几个照面,除非二老加班到深夜。
刚才出门前她去房间看了看叶瑕,女人不年轻了,早年创业太累,现在保养得再好始终是有老态的,眉眼和她有零星的相像,光挑人家不好看的地方长了。
徐姝那番话她在对方面前表现得不屑一顾,其实还是放进了心里。
虽然她也没比徐姝大几岁,但总感觉有一种她心里已经很大很大的感觉,大概是老家的日子太长了,一天可以延长成一个月过,没有尽头,至死方休。
徐姝害怕父母离婚对她来说倒真的没什么,对父亲的重男轻女她也早察觉到了,只不过家里都是女儿,男人的心不会很偏就是了。
徐姝没经历过被直面指责性别为女的难堪,但对徐灯来说,农村老太太话里夹杂着难听的地方话,如同铁片在骨头上刮擦,刮下来的都是骨粉,落在地上变成了不值一钱的尘埃。
落后的老家对男孩的看重还没因为外头男女平等的思想而倾斜,徐灯跟老太太住的那些年,被打被骂时的话无非是“姑娘家有什么用”“多口饭吃”“我们老徐家的根呐”……
话有千万种,难听的徐灯已经不想去回忆了。
她爸是幺子,家族里难免要宠爱他一些,对他没有儿子也唏嘘,但逢年过节还要当着众人提的也只有老太太了。
指责叶瑕生不出儿子等等。
所以母亲也很排斥回老家,可能连带着对她这个没带在身边的女儿也淡了心思。
外面的世界也不是很好过,悲欢离合,一点都能放大无数。
包括姜荻今天那意味不明的话。
徐灯那根敏感神经终于上线,抿着对她来说其实不太好喝的咖啡琢磨了许久。
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呢?
从小到大她有很多为什么,但一直没人告诉她答案,问奶奶?大字不识一个,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对她说话。
她对着牛棚,对着外头丑陋的山头,最后捏着门外的心草,想——
那就算了。
但今天这里没有牛棚,也没有山,外头是深夜依旧霓虹闪烁的城市。
她还是不想算了。
有生以来头一次认真的思索一个人的话,她想起她跟姜荻来这个咖啡厅的情景,她眯了一会睁开眼看到的是对方的笑眼,弯弯的,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语调都很轻快。
她知道姜荻在看她。
她自己也经常看姜荻。
因为姜荻好看,但她知道自己不好看。
她的身上都是被虐打过后的疤痕,头发因为之前营养不良还有点泛黄,脸上还有雀斑,长得也很路人。
性格也不好。
哪里值得她看?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窗外,结果看到一个人站在窗外,吓了她一跳。
那个人扣了扣玻璃,说:“小姑娘大半夜在咖啡厅刷夜啊?姜荻居然不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