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喜我归有期(02) (第2/2页)
通话结束。钟明玉收拾好情绪,走进洗手间补妆,极尽耐心地描眉画唇,打扮成最美的模样,等待着今晚的献祭,同时,也迎接今后全新的生活。
外面有人走过,脚步声被柔软的地毯吸收,只有橘『色』灯光随着人影晃动几下,旋即又恢复平静。
走廊尽头,将通话内容全部听入耳中的霍斯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指间夹着的烟积了长长的一截灰,断裂,落地,他把烟按灭丢进垃圾桶,拿出手机,划开屏幕。
作为富春城百年大家族,霍家积累了不少资源,形成一个宏大而隐秘的资源网络,而他,拥有最高的访问权限。
登录后,输入“木鹤”,不到十分钟,那边就发送过来一份详细的资料,他一目十行地从头到尾看完,抿着唇角啧了一声。
看来,她这两年混得不太好啊。
***
木鹤拖着行李箱来到附近的公交站点,天气不好,等车的人不多,她坐在长椅上,眼神放空,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疲倦。
明明说好要一起努力的人,最后选择了另一条捷径。
即使她心里明白,各人选择,自己无权干涉,然而还是会觉得痛心、难过。
生于山区的单亲家庭,哪怕生活清苦,她的童年和少女时期依然过得很快乐,第一次产生类似这样大波动的情绪,是在成人生日那天得知喊了十八年的爸爸竟然是舅舅,而生下她的那个女人,如今正当着另一个女孩的妈妈。
木鹤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焦,对面的巨幅广告牌上,c家化妆品的代言人秦栀笑颜如花,路面的积水里投『射』着七彩斑斓的模糊倒影。
其实,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从来就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又怎么谈得上失去呢?
只是觉得累,很累很累。
距离下一班公交还有十二分钟,木鹤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警察值班亭,在手机里调了十分钟后的闹钟,单手穿过包包的带子,另一手将它搂在怀里,轻轻闭上眼。
霍斯衡来到的时候,就看到她抱着包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部白『色』宝马经过,没有减速,溅起一片水花,打湿了她的靴子,她没有任何反应。
他走过去,发现她睡着了。
霍斯衡握着手机,拨通某个号码,声音平淡:“拦住他。”
他在她旁边坐下,拿出口袋里折叠整齐的深灰『色』手帕,弯下腰,将她短靴上的水珠擦去。
站在一旁的张长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擦完后,霍斯衡叠好手帕,侧头,看她,眸『色』渐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木鹤对整个过程浑然不觉,闹钟响起,她从短暂的睡眠中苏醒,一睁眼就看到公交车驶来,停稳后,她提着行李箱上车,找到靠窗的座位坐下。
公交车渐渐地远去了。
秋雨不约而至,肆意飘洒,渲染出梦幻般的『迷』离。a市最繁华的中心商务区,一栋蓝灰『色』高楼巍然而立,车灯直直地照出细雨纷飞的光路,两部兰博基尼一前一后护送着全球限量的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在门前停下。
星宇传媒的总裁霍斯文,这个占据娱乐圈半壁江山的男人,豪门中的豪门,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慢条斯理地从车上下来。
皮鞋锃亮,一尘不染,米兰专属设计师定制的高级手工西装,剪裁得宜,勾勒出他颀长的身材,黑『色』短发梳得一丝不苟,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透着上位者的威严,连走路都是拽得不行的霸道总裁步伐。
四个助理和保镖们众星拱月般跟在他身后,一行人乘坐专用电梯来到三十六楼的总裁办公室。
特助艾米见他出现,迎了上来:“霍总,您有访客。”
霍斯文不耐烦地挑了挑眉:“谁这么没眼『色』,大晚上的还跑过来,是妞不好泡,还是酒不好喝?”
艾米早就习惯了老板的轻佻言辞,面不改『色』地接着说:“没有预约,只是说姓霍。”
哦,霍家的人。
霍斯文随口问道:“有我帅吗?”
艾米面『露』犹豫,斟酌着答:“不分……伯仲吧。只是他五官轮廓更深,好像是混血……”
霍斯文听到这里,如临大敌般变了脸『色』,不等她说下去,一阵风似的掠去了会客室,看清那站在落地窗边的笔挺身影,他又顿住脚步,整了整袖口,稍微平复情绪后才进去:“四叔。”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这个只比他大两岁的男人,确确实实高了他一个辈分。
要说整个霍家霍斯文最怵的人是谁,无疑就是面前这位了,运筹帷幄,城府深不见底,谈笑风生间杀人于无形。
就拿最近发生的事来说,两个纨绔子弟为争女人险些闹得家里反目,不知他从中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双方握手言和,还把其中一个给搞到非洲挖矿去了,关键人家是心甘情愿去的,出国前的践行宴上还对他感激涕零。
他就是有这种本事,既达到目的,该得的利益一分不少,同时又让别人感恩戴德。
霍斯文觉得自己就算再投十辈子胎,都学不来他这样的心计。
霍斯文再次出声打破沉默:“四叔,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霍斯衡也不兜圈子,直接递过去一份资料。
霍斯文双手接过,认真看了一遍,是一个叫木鹤的女人的资料,只是,四叔要他看这个做什么?
霍斯文绞尽脑汁也揣摩不了他的心思:“四叔,这是?”
“把她签过来。”
语气不清不淡,却如同丢出一个重磅炸`弹,将霍斯文炸得七荤八素,这真的是他那修身养『性』,清心寡欲,从不近女『色』的四叔吗?!
霍斯文好奇极了,那女人和四叔是什么关系?按理说,不就签个人,多简单的事,打电话说一声就是了,哪用得着亲自过来,除非……
某个念头也渐渐清晰:四叔的女人,就算只是个花瓶,他也要把她捧成娱乐圈最亮的一颗星。
霍斯衡一眼就看透他心中所想:“工作上不用给她任何特殊待遇。”
嗯???这又是什么走向?
霍斯文彻底看不懂了,他点头应着,又扫一遍资料,『摸』着下巴玩笑道:“她这样的学历,进娱乐圈纯粹只是玩玩的吧?”
霍斯衡一记眼风斜斜扫过去,他马上很有求生欲地问:“四叔,还有其他要求吗?”
霍斯衡不知想到什么,深棕『色』眸底闪现若有似无的笑意,用一句俄语回答了他的两个问题。
前车之鉴太多,霍斯文在他面前总格外谨慎,说话前再三斟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他的坑里,尤其怕……看到他笑。
因为他一笑,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十年前,当那个中俄混血的冷峻少年带着仇恨从莫斯科回到富春城,霍斯文就有所预感,他会成为霍家新一代的继承人。
从那时起,霍斯文开始有意识地学习俄语,所以,他能听懂那句话。
意思是——
他把人交给他,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她玩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