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天帝现身 (第2/2页)
听他此言,白夭夭点了点头,她一咬牙,当着身侧斩荒和眼前众人,伸手将婚服脱下。
斩荒手拿昆仑镜,更兼忌惮着天兵,只能冷眼看着她脱下婚服,冷声说道:“斩荒,当着众人的面,我再告诉你一次。我白夭夭,一生只会嫁一人,一心只会许给一个人!”
斩荒愤怒道:“你体内还有我的一半命格,就算如你所说,那人也必须是我!”
“这命格,你若想要,拿去就是!我此生再不要与你有半分瓜葛!”
“待我拿了七杀,自然会拿,”斩荒微微一笑,面容愉悦,却越显得疯狂,“但你此生,都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许宣挥舞天乩剑,迎面攻上,潇湘想要相助,许宣却是急声喝止:“小白是我的娘子,此事,无须他人插手。”
斩荒一笑,抽出软剑来与天乩缠在一处:“这倒有点意思……若没了天族士兵相助,凭你也想赢了我?”
两人撞在一处,几番激战,俱是险象环生。白夭夭在一旁忧心观战,忽觉情势不对,神色一变,匆匆开口道:“相公!停手!”
许宣停剑,果然见到身上有道白色烟雾正缓缓流失。
斩荒眯眸轻叹:“可惜啊,若再迟一个须臾,七杀便是我的了。”
白夭夭从侧面窜出,将喜服罩在斩荒面前,一把便夺走了他手掌的昆仑镜,而昆仑镜甫一入手,白夭夭便是神色万分痛苦。
斩荒惊慌失措道:“快放开!以你的身体还想控制昆仑镜?这只会让你陷入元神碎裂之苦!”
白夭夭咬牙道:“就算元神碎了,我也要和相公死在一处!”
斩荒见到此番景象,更为恼怒,用手捏住白夭夭的下巴,质问道:“就算死,你也要护下许宣吗?”
白夭夭冷笑不答。
“我叫你回答我!”
白夭夭终是眯起杏眸,冷声道:“斩荒,枉你虚长几万岁,竟然这般可笑。在你心中,真的懂情,真的识爱吗?!”
斩荒被问得振聋聩,不由愣住,而远侧,许宣在昆仑镜的影响下,已然步履摇晃,他低声唤道:“夭夭,过来,乖,快过来。”
白夭夭转头看向许宣,轻轻摇头,额心已然渗出一丝血线,她对着许宣轻巧一笑:“相公,这世间只有我能阻挡昆仑镜,也唯有我能阻止他夺走七杀格。”
“夭夭,你难道不信我吗?”许宣声音虚弱,眼神却是温柔而坚定的劝哄,“我会护你周全的。”
白夭夭笑靥如花,却是不容人质疑的力量:“不,这回,我想要护下苍生!”
许宣愣住,斩荒却是怒极,冲许宣吼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元神碎裂而死吗?!”
随着斩荒的话,白夭夭身后渐渐出现元神虚影,而那虚影出碎裂声响,许宣亦是目眦欲裂,厉声问道:“斩荒,你究竟想要如何!若娘子死了,踏破三界,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命!许宣,你今日不能放我们离开,便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我们面前吧!”
许宣听得斩荒此言,露出挣扎神色。
潇湘仙子长枪指向斩荒,戒备道:“他是九重天上重犯!许宣,你不能放走他!”
白夭夭则浅笑如常地问许宣:“相公,千年前我能为你聚魂,下个千年,你可等我?”
许宣摇头,脸上悲凉:“傻小白,你还未修得仙身,我要如何为你重聚魂魄?”
白夭夭稍稍愕然,随后便释然一笑:“无妨,能与相公相伴两世,已经值了。”
斩荒眼见白夭夭元神将裂,再喝一声:“许宣!”
许宣长长地闭上双眸,忽地拔剑朝着潇湘攻去,嘶声吼道:“快带她走!”
“相公!”白夭夭已然立身不稳,对许宣更是担忧,而斩荒看准时机,软剑挑开昆仑镜,带着瞬时晕过去的白夭夭仓惶而去。
天兵欲追,许宣的天乩上抛,幻出无数剑光,形成屏障,将天兵阻住,自己肩头却生生受了潇湘一枪。
潇湘讶然,眼见斩荒三人已无影踪,抽出长枪,对许宣冷声道:“你等着天罚吧!”又转向天兵,“给我追!”
眼见她带着众天兵离去,许宣跌坐云头,反手抹去唇边鲜血,忽觉茫然。
而后,他迅速站起,飞奔九奚山,找到冰镜,一遍又一遍地施法,试图寻觅白夭夭同斩荒的踪迹,而无论如何,其中都是迷蒙一片。
此战之后,法海昏迷不醒由天兵接走,小青重伤被小灰救回洞府,白夭夭同妖帝一起失踪,昆仑百废待兴,人间更是一片炼狱……
唯一可见的好处,或许是因为昆仑妖阵开启,蟠桃林中的四十八只小妖终是悉数复活,夜以继日守着小青,盼她早日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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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之中有一座小巧木屋,斩荒守在白夭夭身侧,日日夜夜喂以麒麟之血,终是令白夭夭醒了过来。
白夭夭睁开双眼,一见斩荒,便是怒极,意欲攻来,却被斩荒握住手腕,低声唤道:“夭夭……”
白夭夭借着月色,看清他面容苍白,握住自己手腕的掌心露出数道未愈伤痕,竟是一时不知如何动作,半晌才冷声道:“你还是不肯投降吗?”
“投降?”斩荒苍凉一笑,“虽未取得七杀,可我已得破军,你也在我手上,取回你身上那半贪狼只待月圆之时,而我还有万象令,数十万妖族听命于我,随时便可卷土重来,我为何要投降?”
白夭夭声音冷冽,缓缓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已失人心,早晚会失去一切……”
斩荒沉寂良久,忽地看向窗外半轮月亮,轻叹道:“夭夭,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待白夭夭作何回应,斩荒便轻叹着续道:“你可知,我同天帝是同胞兄弟?”
白夭夭本不欲听他所言,而他此句一出,她瞬时愣住,讶然问道:“什么?”
斩荒望向她浅浅一笑:“这个秘密,九重天可能就百草仙君知晓,连青白二帝都不知道,他们的天帝,长了张同我一模一样的面容……所以我从前征战四海时,脸上始终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就为了顾全我这位天帝兄长的颜面,只为他口中所述的三界安稳……可笑,我与他同日出生,长得别无二致,同为妖族之中万年难觅的五色麒麟,就只因我身上多了贪狼命格,便为人所忌惮。他成了众生仰望的神明,而我却只能做他脚下的尘泥吗?从万年前他派百草仙君来贬我下界之日起,我便誓,总有一日我要堂堂正正重返九重天!”
见他神色癫狂,白夭夭愣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斩荒神色却是渐渐平静,又低声问道:“可你知道吗?夭夭,他心计有多深沉?他下凡界找到我,赐我万象令,让我回北荒统领无主的妖界,我以为得他信任,便头戴面具杀回了妖界,曾经以一人之力,抵百名妖族强将,终于让妖界尽数听命于我,此时我才向他们亮出万象令,他们对我不得不服,尊我为帝,哦,逆云便是他们的头领之一,也是从那时起,他便跟在了我身侧。”
顿了一顿,斩荒起身,走到窗下,任月光为他身影镀上一层萧索清辉:“北荒在那个时候,一片荒芜,经我万年治理,才有了后来模样,而后便是四海之战,他让我相助,我义不容辞助了,以为终于能扬眉吐气,得封上仙,而换来的,却是他的信口雌黄,甚至令白帝碎我元神……夭夭,你说,今时今日,我离这天只有一步之遥,难道不应该杀回去吗?”
白夭夭心中感慨万千,其中孰是孰非,她不能听斩荒一家之言,更何况如今,搅弄三界风云的更是他妖帝斩荒!她身边亲近之人,也俱是因斩荒的私心而身负重伤。一想到此,白夭夭便是怒到浑身抖:“你与天帝一母同胞,又是受他指点方才能够统一妖族……但凡你还有半分良心,就不应起兵作乱,将整个妖族,乃至三界苍生卷入这战火之中!”
斩荒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眉间不由有些失望,而更多的,亦是没有知己的愤慨:“你修道千年,虽说在人间走过一遭,现在看来,还是太过单纯!天帝假仁假义,罔顾手足之情在先,以那阴私手段登上帝位后,又怕我威胁到他,便以万象令来安抚。只是他错就错在,以为我竟会吃他这一套!”
“就算如你所说,可当日你留恋凡间之时,于天帝不过蝼蚁,他若不是顾念你,为何要送你入北荒?还助你在妖族称帝?”
“因为贪狼!”斩荒反身奔向床边,抓住白夭夭手臂,“他惧怕我命中的贪狼格,惧怕我的资质在他之上,惧怕我有朝一日,会夺了他手中的权柄!若天帝当真觉得众生平等,又为何不将他妖族的身份公诸于世?!”
白夭夭手臂吃痛,皱着眉将他甩开,两人对视片刻,白夭夭只从他眼中看到了自负与疯狂,若说方才还有半分怜惜,此时也已消失无踪,不由摇着头淡淡道:“我如今才算明白,为何你们同年同月同时出世,你却得不到那天帝之位。斩荒,你以为是命格作祟吗?你错了,从一开始你就将自己凌驾众生之上,从未为天下生灵做过半分思量,这样的你,配做天帝吗?”
斩荒震怒,白夭夭却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正色道:“昔日我听相公说过,天帝为渡苍生,舍身成仁,险些化去一身修为消散天下,因此千百年来,才不得不闭关修行,而你……”她转身,望着斩荒轻蔑一笑,“与你一路阴沉,用尽心机使尽手段相比,谁配做君主,谁委于尘泥,高下立判!”
斩荒站起身来,强扣住白夭夭肩头,不顾她反抗,抚上她的脸庞:“你不信我也无妨,我便与你做一个赌,我会证明给你看,何为天地之君!”
白夭夭挣脱他略带轻薄地抚摸:“若以此做赌,你注定会输。万年前如此,万年后亦然!”
斩荒闻言,不怒反笑:“看来这几日你修养的不错,这样甚好,近日我便能将贪狼格补全了。”他深深望了白夭夭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白夭夭则松了口气,从袖中拿出小灰替她找来的古籍。
她翻开,却又跌入新的迷惘:“这上面空白一片,我该如何寻觅偷换命格之法呢?”
思索至半夜,白夭夭方才迷迷糊糊睡着,隐约之间,现自己身处神识内白茫茫的世界中,白夭夭皱眉,忽见到一个人影,四周闪烁着金光,立在一片混沌之中,白夭夭好奇地走近,讶然现竟是斩荒!
“你……”正待质问,她忽又住嘴,只觉眼前之人虽与斩荒生得一般无二,周身气息却截然不同,眉宇间更是透着一股浩然仙气……
她顿时拜下:“不知是天帝前来,为何事入了我的梦中?”
天帝轻浅一笑:“你这小妖不算蠢笨,看来骊山老母座下确实不凡。”
“师父……”白夭夭突然灵光一现,抬满怀期待地看向天帝,“天帝可是来指点我那无字天书的玄机的?”
天帝唇边笑意更深,手中幻化出一只水壶来,递给白夭夭。白夭夭懵懂接过,向其中闻了闻,越不解:“就是普通的水啊……”而再抬头时,天帝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夭夭四处寻觅,惊惶醒来,却见自己依旧在木屋中的小床之上,手中也并无水壶。
她从袖中掏出那古籍,迟疑着,将其浸入了旁边的脸盆之中,片刻之后,书籍已然全湿,可一切变化皆无。
白夭夭抱住自己的头,绝望道:“我这是哪里生的幻觉,就因为斩荒说他和天帝长得一样,我便梦见了天帝?”
她懒懒地趴在桌上,已经准备放弃,水中却忽然腾起白烟,白夭夭低头一看,书卷上金光流转,渐渐显露出符号。
她大喜过望,又怕被人看见,忙用宽大衣袖盖住,忍不住地欣喜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