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谢南瓜这回要倒霉了 (第2/2页)
云黛微愣,她才上来多久。
不过看着谢伯缙伸出来的手掌,犹豫片刻,她是扶着他的手,从马背下来。
男人的手掌很大,温温热热的,掌心有粗糙的茧,他牢牢地撑着她的手,有一种完全将她托起来的强大力量。
等她回过神,人就从马上下来。
等她站定,谢伯缙松开她的手,一本正经道,“你注意看我上马的动作。”
话音一落,他轻轻松松就翻身上马。
云黛黑眸微微睁大,满脑都是这么简单、这么潇洒的吗。
“看到吗?”
“看……看到。”
“那你试试。”谢伯缙从马上下来,手掌安抚地『摸』下石榴。
云黛抿抿唇,道声好,便学着他的方法试试。
虽然比开始是轻松不少,但腿短这回事,真不勉强。
她面颊酡红地看着他,小声道,“大哥哥,祖母说过我长些的,也许我再长点,会好一些……”
谢伯缙默一瞬。
她便是长得再,也长不过石榴。
算,上马姿势不重要,跑得快跑得稳才是关键。
“那你骑一圈给我看看。”谢伯缙道。
云黛对骑马是很有自信的。
她握着缰绳,慢慢地沿着空地骑一圈,又转回谢伯缙面前,一双水眸眨巴眨巴,满是期待地望着他,“可以吗?”
谢伯缙薄唇轻启,“尚可。”
然后指出她几个错处,又教着她何安抚马匹,给坐骑下命令……
这边在后院学着马,归德院乔氏知道后,先是笑笑,觉得这些年阿缙都在外面,兄妹俩互相亲近些挺好的。可转念想到三郎对云黛的心思,眉头不由蹙起。
孩们都长大,到底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阿缙常年在军中不近女『色』,且云黛生得那般倾城绝『色』……她虽知长不是那种胡来之人,云黛也懵懵懂懂并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但是得避着些——
在她看来,二郎或是三郎喜欢云黛,两相悦的话,她自然是乐见其成,乐意将云黛留在家当儿媳『妇』的。
可唯独长不。
阿缙是府的嫡长、嫡长孙,是要继承府爵位,担起整个家族大梁的。
莫说云黛是个依靠、权势的孤女,便是她父母兄弟活着,那样的家世也是断然有资格担任府母之位。
乔氏将花鸟山水团扇搁在裙边,朝前招下手,“玄琴,你过来。”
玄琴立即上前,“夫人有何吩咐?”
乔氏轻抚过案几上的鎏金鹦鹉纹提梁小茶壶,柔美的脸庞上满是庄重之『色』,她肃声道,“以后云姑娘与世爷练马时,你派个人在一旁盯着,若是有何不妥之处,你速来禀我。”
玄琴跟在乔氏身边多年,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忙垂下头,低低应诺下来,“夫人您放心,奴婢定会安排妥善。”
***
日有条不紊的朝前推进,云黛与谢伯缙学着骑马,每日傍晚学半个时辰,练完正好用晚膳。
正谢叔南说得那样,谢伯缙的骑术一绝,在他的教导下,云黛觉得骑马变成一件很有趣的事,甚至在谢伯缙带她去郊外跑快马时,她都可克服恐惧,稍稍跑得快些。
唯一缺憾就是,她上马姿势依旧不够潇洒。
有一回,她刚坐上马,意看到谢伯缙那张开又收紧的手指,似乎是看不过眼,想亲自伸手她拎上去似的。
云黛看得又是惭愧又是庆幸,好她这会儿长大,若放在五年前,大哥哥肯定就直接拎她——
她记得五年前谢伯缙曾经带她骑过一次马,那次骑马特别快,她吓得都不敢睁开眼。那回大哥哥是怎么她弄上马的呢?是拎上去的,是抱着上去的?时隔多年,她都记不太清。
这日午后,云黛在清夏轩的临窗榻边看书,忽的外头有丫鬟禀告,说是孙氏带着乔玉珠来府,乔氏请她过去。
这半月来府中都围着谢伯缙转,云黛也有许久见玉珠,今一听她们来,面『露』欢喜,稍作整理,便往归德院去。
归德院次内,乔氏和孙氏坐在榻边闲聊,一袭嫣红『色』裙衫的玉珠抓着一瓜,百聊赖的听着。
当外头响起“云姑娘来”的通报,玉珠立刻直起腰来,抬头看向门外。
丫鬟将珠帘掀开,身着鹅黄『色』短衫与天青『色』襦裙的云黛款款而来,斯文规矩的朝乔氏与孙氏礼,“云黛拜见夫人,拜见舅母。”
“我与你舅母才念叨着你呢。”乔氏笑着。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孙氏笑着看向云黛,不住夸道,“小半年见,云丫头模样越发出众,也不知这样俊俏的好女,日后便宜哪家儿郎。”
云黛脸颊羞红,玉珠笑嘻嘻接话道,“可惜我不是儿郎,我若是儿郎,定要将云妹妹娶回来。这么个花似玉的美人儿放在家,我每日瞧着,饭都多吃两碗。”
屋内一众人皆笑出声,孙氏伸出手指,笑骂道,“你啊你,成日胡吣!要我说,你就是想娶,云黛不肯嫁你这个赖小泼猴儿。”
玉珠挑眉,朝云黛挤眉弄眼,“云妹妹,你嫁不嫁我?”
云黛越发羞赧,娇嗔道,“才不嫁。”
玉珠捂着胸口,长长嗟叹道,“哎唷,卿卿此心狠,真是伤透吾心呐!”
这话一出,众人捧腹大笑。
乔氏笑着『揉』肚,对孙氏道,“你家这个玉珠啊,真是个开心。若不是……”她及时截下后半句话。
孙氏哪不明白,乔氏一向喜欢这个侄女,当初她们一同有孕生时,曾约定过若生的是一男一女,日后可以亲上加亲,互做亲家。
哪知道老天爷真给他们一男一女,俩孩却是天生不和,见面就掐。是以结亲这回事,两家也渐渐不再提,免得强做亲家,却结成一对冤家,那可就不美。
云黛坐着喝半盏茶,玉珠就坐不住,扭来扭去地。
孙氏瞧见,奈道,“你是浑身长虱?好歹也是个做姐姐,事多跟你云妹妹学学,像她这般贞静斯文才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洛阳白家是书香世家,是注重礼仪,你这个样嫁过去,婆家怕是要在背后戳我脊梁骨……”
玉珠撇撇嘴,“他们敢!敢说我娘家坏话,我就跑回来,不在他们那破地方待。”
孙氏哑然,又气又好笑,有隐隐约约的担忧。
云黛暗暗观察着孙氏,小半年见,她觉得孙氏好似又憔悴许多,明明与乔氏年岁相仿,可两人并排坐着一对比,那气『色』和精神差别格外的明显。
想来都是为着乔明珠母女闹的,也不知明珠那边今是个什么况……
“云丫头,你和玉珠也有段日见,你们姐妹俩去玩吧,我与你舅母说说体己话。”乔氏温声道。
云黛称是,玉珠则是闻赦令,笑道,“多谢姑母,是姑母疼我。”
说着就挽住云黛的手,带着她出去。
望着俩孩离去的背影,孙氏感慨,“年轻可真好啊,想当年我与你相识时,也是这般年纪。今……唉,老,老。”
乔氏望着孙氏黄中透黑的脸『色』,关怀道,“嫂,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玉珠出阁,你可别为那起不重要的贱人伤自个儿的身。”
孙氏颔首,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我知道的……”
……
这边厢姑嫂聊着内宅之事,另一边玉珠拉着云黛套马车,出府。
“我跟你讲,那家冰碗滋味特别好,面放梅山楂碎,吃起来酸酸甜甜的!我上次吃一回,就想着下次一定要带你来试试。”
玉珠兴致勃勃地与云黛分享着美食,又问起她的近况来。
得知云黛近一直在跟谢伯缙学骑马,玉珠一脸敬佩地看向云黛,咂舌道,“你胆可真大呀,敢跟大表哥一起玩?前些日他来我家拜访,我看到他,都不太敢说话……五年前我就觉着他很不好接近,想到五年之后,竟然更骇人……你跟他都聊些什么呀?他是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答你?”
“就是寻常聊天。”云黛想想,补充道,“其实,我也是怕他的,但我做错事的话,就不是很怕,聊是聊两句的。”
玉珠朝她竖个大拇指。
说说笑笑多久,外头马夫喊道,“姑娘,到刘记糖水铺。”
玉珠嗳一句,催着云黛,“到,你快帷帽戴上。”
虽说帷帽可防风防晒,但时下女出门都不作兴戴帷帽,譬玉珠嫌麻烦,就从来不戴。可云黛却是要带的——从前她并不戴,可后来她出门惹得路人频频侧目,甚至有不少人打听她,不胜烦扰,至此她出门都要戴帷帽遮一遮。
且说云黛戴好帷帽,与玉珠一道下马车。
两人去糖水铺二楼寻个靠窗的位置,点两份冰碗,另加一大份槐叶冷淘。
炎炎夏日一碗浇着香浓酪浆与槐花蜂蜜的冰碗,配上碎碎的酸梅干和山楂末,一口下去满口清甜微酸,开胃又解暑。
“真是太好吃。”玉珠含一大口,一脸享受道。
云黛拿着小银勺,欢喜地点点小脑袋,“嗯嗯,好吃的。”
俩人吃得一本满足,忽的,玉珠扫一眼窗外,惊讶道,“咦,那不是谢南瓜吗?他这是要去哪?”
云黛闻言,也好奇看去。
真见着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一袭浅紫『色』圆领袍的谢叔南被五个同样穿戴富贵的年轻郎君簇拥着。
眼见一伙人说说笑笑走进街对面那垂挂彩灯的豪华楼阁,玉珠一双杏眼瞪得像铜铃,猛地一拍桌,又是惊讶又是激动,“好哇,谢南瓜这回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