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我从地狱来 (第2/2页)
关敏心害怕得手脚冰冷,不听使唤:“他如果醒了,会打死我的,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弟弟沉默地在男人身上套绳子,找来木工用的胶带贴在他的嘴上,听她哭,便说:“那就不要让他醒来了。”
她眼睛忽然定住,站在原地,思考的瞬间漫长得仿佛半个世纪过去了。
关敏心转过身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她双手握着刀柄,把刀举得高高的,眼里又冒出了那团火——起码有一分钟,会结束吗?苦难会从她刺下去的那一刻结束吗?如果自己坐牢了,弟弟怎么办?
“小泥,你不要看。”
关作恒便转过身去。
半晌,她痛苦地摇头,手慢慢放了下来,对弟弟说:“小泥,我们离开这里吧,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离开这里,都结束了。”
他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我们要去哪里呢,带着爷爷『奶』『奶』一起吗?”
她不言,喘着气。
“姐。”他伸出手,没有变声时的音『色』也像女孩儿,伶俐,没有情绪:“你把刀给我,我来吧。”
“不行——你不能动手,”她死死地握住刀柄,背在身后,不让弟弟碰到,“或者我们把他从山上推下去吧,不能……”
这时,两人忽然听见电动三轮熄火的声音,方向是家里。她立刻禁若寒蝉,惊恐地压低了声音:“小泥…你去看看,是那个叔叔吗?”
“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看着他。”
关作恒回过头去看木板床上的男人,手脚都被他捆上了,哪怕醒了,也难以对人造成伤害。
他爬出防空洞,看见那个叔叔又来了,三轮车上载着米面油,他还给关作恒带了糖和钙片,弯腰问他:“小恒,你姐姐呢?”
关作恒并不说话,他本就不爱讲话,或许还恨自己。男人习以为常,把米面油都搬到了厨房,看见打翻在地上的汤碗和酒瓶,突然顿住:“他又打你们了?”
他再次发问:“你姐姐呢?”
关作恒难得一次地开口,望着他说:“去田里了。”
十分钟后,那个叔叔骑着三轮离开,关作恒爬上屋后的土坡,跑回防空洞,正好撞见关强手脚并用的,妄图用手上的绳结勒死姐姐。关作恒抄起地上的木凳就砸过去,男人没能躲开,后背挨了一下,被封住的嘴像是咒骂,表情变得格外狰狞。
关敏心脱力地躺在地上,全身发抖,手里几乎握不住那把刀子。
关作恒弯腰去拉她起来,男人奋力想要脱开绑住手脚的绳索,见关敏心起身,他一只手突然从锁得并不牢固的绳索里逃出,反手一个巴掌将她打翻地上,她闭着眼睛,奄奄一息。关作恒黑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突然抄起地上的凳子一把又砸了上去,但他力气如此,无法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反而愈发激怒了关强。
他发了大怒,被两个小孩绑住的手脚堪称奇耻大辱,伸手就要倾身去擒那小混蛋,关作恒矮小,迅速朝旁边闪身一躲,跌坐在地。
关强逆着光的身躯像神话里的撒旦,那么巨大,遮住了洞口的光线,有条漆黑的恶鬼从他头顶窜出。
关作恒总能从人的身上看见这些东西,他把手伸向姐姐,没有躲。这时,洞口突然变大,背后来人抬脚一踹,关强后背遭遇重击,锁住的双腿未能站稳,向前倒去。
他惊恐万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重重压在关敏心身上。
感觉到手里温热的流动,几乎濒死的女孩大脑瞬间空白,十指慢慢松开刀柄,她愕然地盯着眼前瞪大了眼睛、没有半分反应的父亲。
黑『色』洞『穴』里,一种腥甜的气味掩盖住了『潮』湿。
年幼的男孩抬起手,一滴鲜红的血滴到他白皙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