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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喜大悲 (第2/2页)

“好,怎么都依你。”楚萧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阿娘不过是顾及自己的形象,外面雨这么大,不想这么湿漉漉的出现在父亲眼前罢了。自小生于斯长于斯的她,早已习惯渝国多雨的天!

楚萧将提篮盒带进马车里,车夫驾车向车外赶去。楚萧支着脑袋,坐在马车里,在轻微的颠簸中又一次昏昏欲睡,犯困得很。突然一支箭羽划破昏沉的空气,穿透马车的窗口,稳当精确地直插在马车内部的细柱子上,“啊!”马车内一声呐喊,马和车夫同时被惊,好在车夫经验纯熟,车夫长长的“吁——”一时间稳住了受惊的马匹。

楚萧也是一阵后怕,身边的丫鬟风雅被吓得魂不守舍,那箭擦过风雅的脸,在她的注目下,插在了细柱上,空气中有三两颗血珠。楚萧急忙从袖口里拿出帕子,沾了药粉抹在风雅脸上。

“小姐,我会毁容吗?”风雅惊忧地问道。

“不会的,只是有点小划伤,回去给你涂一涂风露软膏,过了几日应当就会好的。”楚萧细心安慰,瞥了一下箭羽箭后面用绳子绑着一个纸条,用手扯了下来。上面写着:“灾祸将至,躲之!”因为大雨,字迹隐隐已被打湿,晕开了墨,更显奇怪。

楚萧拿到纸条的第一感觉觉得依内容来看应当是当归,可是当归应当不会用这么暴力的手段。这便很是奇怪了,这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恶意的威胁?

“小姐,你们没事吧?”车夫在外问道。

“没事,继续出发吧。”

随后又是一阵车辙压着泥土的声音,其间还混着雨打湿泥土的哗啦啦声。顾焕倚在树枝旁,右手握着箭弩,浑身被雨淋得湿透,心里很是愤懑,这渝国的雨总是下个没完没了,大哥让他在这小树林里守着,等着渝国将军府的马车。也不知道是打着什么坏主意。

寻梦坊内。寻梦坊是渝国古洛城里最大的歌舞坊,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只要有钱都可以进入,不分高低贵贱。不论你是醉酒听曲还是贪恋红尘,寻梦坊都是迎来送往,不推不拒。

“大哥!古洛这糟糕的雨,实在叫我难受。”顾焕沐浴结束,看着端坐在茶上的顾澄,开始抱怨。如墨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俊逸的脸庞刚刚在氤氲中透出淡红,俊中有妖。

“头发擦干再出来,我让你办的事办了吗?没有伤着人吧?”顾澄瞥了一眼顾焕,淡淡问道。

“我的箭术你放心,不过话虽如此我还是不明白,哥,你什么时候结识了渝国将军府的人?对方应该是个女子吧,我射箭后,明显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声。”顾焕贱兮兮地说着,随手拿着皂巾擦着头发。

顾焕一直不习惯侍女服侍他沐浴,更不必说擦发了,他还是更喜欢亲历亲为。

“跟你无关,多说也无益。”顾澄说完踏出屋子,院落听雨去了。不管怎么说这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萍水相逢能帮她一把也算是做了善事。第一次信件的提醒不能让她重视,那么这次雨中飞箭她应该有所疑虑,会重新重视考虑我所说的话吧。顾澄心里这么思考着,不觉间竟来到了寻梦坊坊主的房门前。

哗的一声,门突然开了,是一个清秀淡雅的姑娘,她看见顾澄,眼里的喜悦快要溢出来了,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坊主。”

顾澄注目着她,淡淡说道“在这寻梦坊,你才是坊主。”

气氛突然有一些奇怪,陈卿卿曾经是受过顾澄恩惠的,她曾经卖身葬母,后被顾澄买入府中,有些机灵聪明,顾澄后来专门差人教她歌舞抚琴,安插在渝国打探渝国消息。寻梦坊,是他精心安排的一张网,这种隐藏为着就是对渝国了如指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公子,下面传来消息说,楚将军今日回城,皇帝派的是太子去接,这次没像曾经一般,亲自去接。”陈卿卿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嗯。知道了。”顾澄答了句,又缓缓转身走开了,陈卿卿还在倚着门目送顾澄离开,她眼里的神采一点点暗淡下来,不过是痴人做梦罢了,还是安分守己好了。但大多时候真的无法忘怀那一年顾澄拾荒者的那般温柔眼神。

季陵川云已经有所怀疑,有所芥蒂了。将军府的乌云怕是要越聚越多,散去了。顾澄微皱的眉也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虽说已经做到该做的,却还是有些担忧。

“吁——小姐,到了。”车夫停了车,楚萧手心里紧紧攥着纸条,猛然掀开帘子,不顾风雅的呼唤,蹦下了马车,哗哗的雨打湿了她的墨发,看着雨中那个模糊,陌生却又熟悉的人影,一头栽进那人胸膛里。徒留落后的风雅愣愣唤了句“小姐,伞呐。”

“阿爹。”楚萧唤道,手里的纸条攥地更紧了,竟也无声地哭了,伴着这雨,隐忍克制地哭了。

楚如城抬手揉揉楚萧的头发,又拍拍她的背,莫奇在后撑着伞,一时也很是动容。

“阿萧,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紧着自己身子呢,这多大的雨,惹了风寒怎办?”楚如城心里看见闺女这样,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楚萧就是不吭声,一心埋在父亲的怀里,她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在她近日总是收到奇怪的信件,她焦虑也害怕。看见父亲就像看见了庇护网。

父女重逢,温馨感人。一旁的太子季陵澜白完全融入雨幕中,成了个配角。又过了些时候,季陵澜白咳嗽了一声。楚如城拍拍自家闺女的脑袋,叫她不要在太子面前失了态,毕竟太子出城迎接,已是给足楚家面子了。

“太子殿下安好。”楚萧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衣裳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免礼,免礼。”季陵澜白宛然一笑,甚是温柔。

楚萧对见到太子季陵澜白也很是惊讶,曾经父亲从外地回城皇帝季陵川云是亲自来接,这次换成太子,又是何意?楚萧看着季陵澜白的脸,想法在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圈,果然皇帝的心思是最难猜测的吗?

然后一行人,一行车队冒着风雨进城,在上马车前,季陵澜白突然叫住楚萧“萧妹,你最近可还好?”然后又是一抹温柔的笑,像极了春日里最美的杏花。

楚萧内心一阵狐疑,口上还是风平浪静地答道“谢谢太子殿下挂念,一切都好。”

太子澜白长楚萧五岁,儿时见过几面,也在一起耍过马球,但楚萧心里自觉,自己和太子没那么熟悉,更不要谈要好,他突然叫的那么亲切,楚萧心里不禁有些奇怪。

在太子登马车前,楚萧又静静地注视着他,季陵澜白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也是一回首,眼神对视,澜白又是轻轻一笑,楚萧这么静止着,然后愣愣说了句“风雅,为什么我看着太子殿下有那么一种熟悉感呢?”

“小姐,你觉没觉得你和太子殿下长得有点相像。”风雅无意说出,楚萧俱是一惊,相像吗?看着太子马车缓缓驶过,带走了一片迷惑。“可能是巧合吧。”

季陵澜白回想着楚萧奔向楚将军的那一幕,心里有着点点不可探寻的纠结。透过楚萧的脸去看另一个妇人的脸,季陵澜白右手抚着茶杯的杯沿,一点一点,一圈又一圈,然后突然掷地,砰的一声,马车内俾人跪倒在地,直呼饶命。

这时的渝国太子哪里还有丝毫的温柔,更多的是仇恨,是不满,是得不到就要毁灭的怨念。

将军府内,是温暖,合家团圆,是温馨的。而与此不同的是,皇宫里,季陵云双手背后,看着屋外倾倒的雨,这一次,他感到孤寂甚至是寒冷。而他的右侧站着刚刚归来的季陵澜白,父子俩第一次这么“和稳”。

“像吗?她像她吗?”季陵川云突然低声问道,而后用手摩挲着手中的玉珠思绪被拉的好长好长。

好像到了现在,还是能依稀记得那段去舞启国的日子,那时自己也非先帝嫡子,父皇一生有七个皇子,母妃深得父皇眷宠,故而对七弟格外疼爱。而我就像个隐形人一般,扮演一个好兄长、好儿子。我与七弟一母同胞,想来川骋的日子比我好过太多,他自小聪慧过人,母妃疼爱,几位兄长都格外溺爱,有了他,母妃眼里便再也没有瞧过我。

想到这,季陵川云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去舞忻的日子,也是个巧合,时工部尚书王大人向父皇反映水利相关疑难问题,渝国常年多雨,水患难解,之柒一带水患最为严重,又举荐年长有经验的皇子亲自去之柒一带实地勘察。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个差事落到了当时锋芒毕露的川骋头上,这真的不算是一个好的差事,处理得当能找到好的方法治理水患到是个在父皇和百官面前展示才能的好机会,若处理不当毫无进展反而是个烫手的山芋。记忆中川骋自信接下,但母妃却整日愁眉苦脸,担心不下,毕竟那是老七第一次去到如此艰险的地方。

早些年,在五年一度的贤敏之会上,三国贤能文渊者齐聚一堂,辩实务、对诗赋、言策论,这样的大会,到会者皆是三国中高官显族子弟,寒门子弟非能入,且从未有过破例。在这次会上,季陵川云遇见了自己的毕生挚友——萧家二郎,萧敏之。他们相谈甚欢,且敏之对治理水患之处有独到见解。故,季陵川云在幼弟决意前往九柒之时,也踏上了寻友求策之路。

他也是在那时候,在官宦之家的萧家,遇见了那个不谙世事、机敏可爱的萧家幺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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