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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番外篇:平行世界】清平乐(十)脑 (第2/2页)

薛雪荣急道:“他从前是跟我这么说过,我以为他是紧着读书考试,不愿娶妻,拿瘦马当个托辞,想不到他竟当真。”

灯下,薛雁脸上没多少血『色』,耳下的坠子摇摇晃晃:“我听人说,表哥谦和礼貌,待人接物从未失了分寸,应当不是能做出这种惊世骇俗决定的人吧。”

“你是不熟悉这孩子。”薛雪荣面有愁『色』,“他是不善争辩,可他心里便有股轴劲,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倘若你说服不了他,便是拧着他,越是拧着他,他越是不屈服。只是他从小到大,能让他轴起来的事情没几件,我们拧着他的时候也没多少,故而未曾暴『露』出来。”

薛雁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姑母打算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怎么办?”薛雪荣道,“倘若哥儿真的一意孤行,到时候,我们盛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娶了个『妓』子做妻……那『妓』子的名字得写进我们族谱里面去……金陵之内,多少世家看我们笑话,还不算那大街小巷的老百姓,茶余饭后给你编什么歌谣……”闭了闭眼,一阵虚弱,“我可真是想也不敢想。”

事到如今,薛雪荣后悔不已:“都是我错,不该急功近利,从勾栏带个狐媚子回来。早知如此,早应该寻个法子,把这瘦马打发了才好,不教她在哥儿那儿扎下根。偏偏老爷重诺,给了立妾文书……若是事情拦不住,我才真成了盛家的罪人。”

听到这儿,薛雁心里已经有了数,便拉着薛氏的手宽慰:“姑母,此事交给我就是。”

薛雪荣犹疑道:“交给你?”

“我自己的婚事,总归要挣一挣。何况事关盛家颜面,不对他人狠,就是自己闷声吃亏了。姑母,您说呢?”

薛氏一向缺乏主心骨,见薛雁这样冷静,心想果然是个能拿得住事的,难怪老太太要把府内事务移交给她,往后嫁进门,定能将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不免欣慰,点了点头。

盛君殊自打知道薛雁是他未婚妻,就不打算再去祖母房里探病。幸而没等他提,在薛雁过十七岁生辰前,老太太的身体自己康复了,又能精神抖擞地出来理事。

双喜临门,盛家便决定将表姑娘这个生辰大办。除盛家人外,还发帖宴请了薛雁父母、好友,还有与盛家走得近的几个世家上下,一来是给薛雁庆生,二来也是借此机会向金陵彰示薛雁和盛君殊的关系。这场生辰宴不可谓不重要,故而提前几日开始洒扫『操』办。

天气晴好,厨房外的院落,簸箕摆成长龙,晾晒各『色』食材,厨房里的锅灶摆不下,有三四个炉子支在外面,上面架着巨大的铁锅。

衡南从薛雁那儿回来,往东院走,途径这里,正看见厨子扇着火,照看锅。那面生的厨子,头上包着头巾,热得满面通红,见了便叫她:“衡南姑娘。”

衡南见他将锅盖打开,白雾像出水的粗龙一样往天上冲,香气扑鼻,不由驻足:“这是什么?”

“是给表姑娘寿辰做的寿面汤底。”他说着,一劲儿招呼她来看,“这里头一共有五种原料……”

岂料衡南一听见“表姑娘”三个字,非但没有靠近,两手立刻揣进怀里,当即避开八丈远,绕开那口锅,拔腿就走。

厨子使劲在身后喊:“姑娘,姑娘……”

这一路上,不论谁叫她,她都揣着手,目不斜视,只往前走。

薛雁是个狠角『色』,她也不是什么白莲花。

寿宴之上人多杂『乱』,病从口入,吃的喝的尤为敏感,她若不防着点,很难躲过天上扣下来的锅盖。

回了东院,恹恹推开门,衡南便愣了。

盛君殊正端端坐桌子前,面前摆着她放在床上的兔儿面具,他看着它,脸『色』温和平静。

“干什么?”她凶暴地夺过小兔儿,好似被窥破心事似的,浑身发烫。

盛君殊不松指,略带好笑地反问:“你干什么?”

“给我。”

盛君殊松手了。

他慢慢地吁了口气,看向一旁:“衡南,你昨天把我气得不轻。”

衡南跪在地上,将面具压进箱子最底下去,抬箱子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从后面搬起它,塞进柜子,又将她提着腰拎起来,替她拍了拍膝盖。

衡南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的脸转,一双眼睛黑漆漆乌溜溜,盛君殊瞥见她,手掌按住后脖颈往怀里拖,衡南的头一直执拗地向后仰,细瘦的下巴高高抬起,像是头拉不回来的牛。

她从他怀里挣出来,他拉住她的袖子,衡南毫不客气地抽出来,跑过去将门锁了。

“锁门干什么?”盛君殊看着门反应了一下。

话音未落,衡南已经踮脚吻上他的唇,双臂挂在他脖颈上,冰冷的铁锈味,混『乱』凶狠。

昏暗的室内,盛君殊揽住她的腰,以仅剩的妥帖扶住她后脑,睫『毛』轻颤,只觉得想她想得心痛。

笃笃一阵门响:“姑娘——”

两人一顿,略带尴尬地立直,衡南拿手背无谓地擦了一下唇,看得盛君殊耳根通红,将洁白的帕子掏出来按在她嘴上,反教她瞪了一眼:“谁?”

“小端。”

小端又敲门道:“姑娘在睡觉么?我看着挑好了给表姑娘的生辰礼物,拿过来给姑娘过目。因为下午就要送过去了,所以……”

“你等一会儿。”

衡南顿了一下,拉住盛君殊,将他到了里间,按坐在了床上。

“干什么?”盛君殊小声问。

衡南拉着床帐,居高临下,双瞳漆黑:“公子脱鞋,上去。”

盛君殊想,他在自己家里,凭什么不能光明正大,而要躲躲藏藏的像偷情一样,想着就要起身,她推在他胸口,最后他还是顺从地把鞋脱了,坐在床上:“……我觉得没必要。”

“我觉得有必要。”衡南看着他,贴在他耳边,冰凉的呼气如蛇吐信子,“我一会儿再来。”

盛君殊像被魇住似的,没再反驳。

衡南放下帘子,将他挡住。

在小厅里,小端呈上要给薛雁的礼物,是一尊红玉双鱼刻像,双鱼和浪花都雕刻得尤为细致,玉石的红『色』纹理颜料似地蔓延开,刚好将点染那一对鱼尾,鱼嘴里含了一对珠子。

“挑了半天,就数这个最精巧漂亮,寓意也好。”小端道。

衡南半晌没有接话,双手捧着,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将那双鱼『摸』遍,丫鬟边有些不耐了,将头转向一旁。

衡南转了转鱼嘴里的珠子,屈指试着抠了半天。

“这个是取不下来的,只是能转动。”小端忙道。

衡南点了点头,却又去抠另一只鱼嘴里的珠子,一下子抠下来,珠子当啷一声蹦到桌上,又弹到地上,衡南惊呼一声,小端连忙去捡。

衡南将鱼翻过来倒了倒,从那去掉珠子的鱼腹内倒出一粒小小的褐『色』珠子来,好奇道:“外面有一颗珠子,里面怎么也有一颗?原本就是这样的?”

小端正跪在地上,把那玉珠捡起来,肩膀一耸:“这个——原本就是这样的,里面那颗是添香用的,姑娘可以闻闻。”

衡南稍微闻了一下:“果真是香的。我放回去了?”

“原样放回去就好。”小端走过来,伸着脖子,正看见她将一枚褐『色』的珠子丢进去,将玉珠堵回在鱼嘴上,笑道,“幸好没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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