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2/2页)
听此言,陶蓁蓁把目光又放回到屏风本身,认真的看了看。啊~!一下子明白了。“妹妹真是有心了。”
那屏风一共四扇,第一扇绣一树盛开的桃花,其上缀两字:桃夭。第二扇,单折一枝桃花,空白处绣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第三扇,桃枝上果实累累,配字: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第四扇,花叶相映,绿叶盈盈,其上书: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哪里。”林玉竹见陶蓁蓁露出几分欢喜之色,心下松了口气,“姐姐喜欢就好。这屏风做工马虎,针线也不好,又暗合了姐姐的名字,我真怕会唐突了。”接着又命取来一些东西,“这几样是送大哥哥的,请姐姐一并带了回去。小小东西不成敬意。”
陶蓁蓁命随身的丫鬟收好东西和屏风,“妹妹哪里的话,所谓礼轻情义重,就拿这屏风来说虽不值几何,但要找到恐怕比那送金子银子的还要费功夫,花心思。我这段时间也确实忙,妹妹今天所说的我现在就得去想想,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姐姐慢走。”林玉竹连忙起身相送。
陶蓁蓁挥手示意林玉竹不用送,自己扶着丫鬟出了院子。
“姑娘,要休息一下吗?”小趣问。
“哪里能休息。”林玉竹苦笑,“准备好东西去心儿姐姐那里。”听说这位二少奶奶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不立刻去看看,只怕以后耳根子别想清静。
见到林玉竹来,杨心儿客气地让座问好却不似以前热络。一开始林玉竹以为她还在为没去成高家生闷气,或者是受了惊还没恢复过来。可说了几句话后,又感觉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姐姐,”林玉竹侧身从小香捧的锦盒里取出一个东西。“这次在那边镇子上也没寻得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一件还稍微有点趣味,我带了回来给你解闷。”
杨心儿接过林玉竹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个水仙花花纹的银制镂空香囊,光亮如镜,小巧可爱,垂下的三条细银链上分别坠着一个小铃铛。拿在手中轻轻一晃,叮当作响。
“好有趣的小东西。”杨心儿立刻来了精神,把那香囊拿在手里翻来看去,爱不释手。
“我知道姐姐喜欢薰香,碰巧那镇上有个银匠想出了这个有趣的东西。这东西不值什么,全仗一点巧思和手工。”林玉竹让小香把锦盒放在桌上,让杨心儿瞧。“这是一套的。”
“哇!”杨心儿一看,果然盒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银制镂空香囊,数一数,有十一个。连忙放下手里的那个,一个一个挨个的拿起来看了一遍。“这是按一年十二个月来排的吗?”
“是的。每个月取一种花做代表。”
“这匠人真是心灵手巧。”杨心儿叹道,“想必他还有更多有趣的东西。可惜我不得出门,无缘得见。当然也亏得妹妹你心思巧也肯费心思记得我这个人,才会带这样的好礼来。”
“心儿姐姐谬赞了。”林玉竹看了小香一眼,“这是小香在市集上寻来的。不过这话说回来,借水镇又并非天边,姐姐想去总有机会去的。”
“有机会恐怕我也未必去得了。”杨心儿摇头。
这话听来怎么不太对劲?林玉竹暗忖。“姐姐这话我就不明白了,难道那别院是修着当摆设的?听说以前姐姐不也去过?”
“以前是以前,”杨心儿无力地摆手道,“这次婆婆就是要给我一个警告,告诉我以后哪里也别去。”
警告?这话说的林玉竹更糊涂了。“韵兰小姐发病不是常态吗?医生都束手无策的事,怎么能苛责姐姐?应该是姐姐有小宝宝了,二太太担心吧。姐姐是不是想的太严重了。”
“妹妹你不懂,也非我危言耸听。终归是婆婆不喜欢我,我做什么事都不能顺她的意罢了。哪怕是我怀孕。”杨心儿苦笑一下。
怪了,沈夫人不喜欢这位儿媳妇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秦府上下公开的秘密,往日怎么不见心儿姐姐有半分的不适?心里实在不受用,私下抱怨抱怨也就是了。哪里会有这么一副顾影自怜的模样?这一向明媚灿烂的阳光什么时候学会伤春悲秋了?难不成是怀孕所至?以前听庄大娘讲过,怀孕之人情绪总是变来变去。“听蓁蓁姐说,这几天府里发生过几件不平常的事情,姐姐是不是被吓着了,一直没恢复?”
“嫂子她告诉你了?”杨心儿一下子又似想起了什么,“是应该说,毕竟还是挺严重的。妹妹你也要小心一点。”
“严重?不是说是家庭琐事吗?不过姐姐那次到是挺严重的。”林玉竹道。
“家庭琐事到是家庭琐事,可是却不同寻常。”
“这话怎么说?”林玉竹回想着先前陶蓁蓁的样子,是有点怪。
杨心儿左右看看,喝退了丫鬟们,“你们都出去。”
林玉竹也对小香小趣点了下头,小香小趣识趣跟着其他丫鬟离开了屋子。
“妹妹我先给你打个底,你听了可不要害怕,这几日也要多提着点神,让小香小趣防备着点。”杨心儿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姐姐但讲无妨。”林玉竹不觉有点紧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顿了一顿,杨心儿道,“妹妹可记得我们秦家那个可怕的传说吗?”
怎么又扯上那个凶宅传说了?林玉竹真有些想不通,“这事说来不怕姐姐恼,那凶宅的传说方圆百里只怕是无人不知无不晓,我当然是知道的,而且还很详细。”
“那你可记得传说中我家老祖宗杀人之前所发生的怪事?”
“这个自然,我记得开头是女人的哭声,先是在角落里发出来,渐渐的整个宅子都有了。后来又转成了女人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突然又平静了好多天,再后来……”秦湫发疯杀人的事林玉竹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是这个样子,我现在告诉你,你养病的这些日子这府里出现了什么?”杨心儿半眯起眼睛,“伯父有只养了很多年的鹦鹉,一直都是好好的,在某天早晨莫明奇妙就死了。本来这种事情大家也不该当回事,毕竟它也算老了。然而,鹦鹉死掉后的几天晚上,巡夜的家丁在府里的某个角落听见了女人的哭声。”
“什么!?”林玉竹低声惊呼。
“低低的,时断时续的哭声,就和传说中一模一样。当时那些家丁就吓到了。但这事被嫂子给压了下去,不许他们胡说。嫂子去他们所说的地方看过,什么也没发现。后面的两个晚上也很平静。所以嫂子就对外说,是某个犯了错挨了打小丫环觉得委屈,趁夜深没人的时候找个了地方偷偷哭。”
“完全可能就是这样子。”林玉竹也认同陶蓁蓁的说法,没准就真的碰巧了。
“是啊,这样解释最符合常理,因此大家都相信了,还笑那几个家丁胆子小,没去看清楚是哪一个丫环?”杨心儿接着说:“可是也就平静了三天,第四天晚上那哭声又出现了。这次不是在一个角落里,是一会在这里,一会在那里,有好多人都听见了。而且这一哭就好几个晚上。你在那边养病算算有十来天吧?”
“嗯。”林玉竹点头。
“这些都是你来信说生病之前的事,而我的那件事也发生在这个时候。我,”杨心儿眼神复杂地看着林玉竹,“我,我真的看见女鬼了。”
“什么!”林玉竹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姐姐?你?”
杨儿儿幽幽道:“那天晚上,我在韵兰那里耽搁的晚了些,回自己屋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走到半道想起有东西落在了韵兰屋里,就让跟着我的小丫鬟返回去取,我在芭蕉丛前面的假山石那里等她。她走后不久,我就听见芭蕉后好像有人说话,声音很低听不清楚,我绕过假山石问了一声‘是谁?’,你知道回应我的是什么吗?”
缓过神来的林玉竹小心翼翼地猜道,“哭声吗?”
杨心儿摇头,“不,先是一阵沉默接,接着是笑声。”
林玉竹又是一惊,“笑声,难道是……”
“我当时也是一下就想到了那传说,不由自主地退后好几步。好在这时,来寻我回屋的阿圆到了,扶着她我才勉强站稳。阿圆家中原是猎户胆子比其他人要大,她见我害怕就朝那丛芭蕉大声说了句:‘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的吓唬人!’那曾想她刚一说完,一道影子就从芭蕉丛里窜了出来,从我们两人的面前一掠而过,消失在黑暗中。”说到这里,杨心儿脸色煞白,眼神中充满惊恐。“妹妹,玉竹妹妹,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姐姐你别慌,”林玉竹这下到是被她那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给吓到了:“看,遇见的又不只你一个,别人不都还好好的。”
“你不知道,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一定不会!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听到笑声,让我见到她了!”说着说着杨心儿的情绪有点失控,她一把抓住林玉竹,“妹妹你是仙姑的侄女,你叫仙姑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好不好!”
林玉竹被抓得不知所措,只能说道,“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你,这秦家的人要轮也未必是你啊?”
“你可还记得当时那血案里死掉的两位小妾都已经身怀有孕,太夫人也怀了大伯和公公!现在的我也……,妹妹!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杨心儿松开林玉竹,紧紧靠在椅背上,手微微发着抖。
“姐姐,姐姐。”林玉竹没想到杨心儿的情况居然如此,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胡乱说几句:“我会想办法,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