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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045:小头头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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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毕业季。

1993年6月中旬,李茗溪三年的中师学业圆满结束。

在6月初,李羽收到侄女的来信后,就安排骆峰在李茗溪回家那天守在村西边的三岔路口候着。

骆滨和骆波自忙完春耕后,就吃住在李献的沙场里,两个月没见人影。

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只有他们老两口的身影。

李羽经常感叹,孩子大了,都各有各的事干,应该高兴才对,可为啥心里空落落的。

骆峰就用伊勒地区哈萨克谚语劝慰着多愁善感的妻子,“老婆子,别想那么多了撒,你应该知道的,哈萨克老人经常说的话,想要牛羊肥壮,赶他们到夏季的草场放牧;想要儿孙成长,让他们到外面的世界闯荡。”

李茗溪回来后,第二天就到西域县教育局报道。

负责分配师范生工作单位的王玉,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曾在多年前是沙枣树乡的文教干事。

对于李茗溪的情况她很熟悉。

她看着站在门口局促不安的李茗溪,朝小女孩招招手,并示意李茗溪关上门。

李茗溪按照她的手势关门走到王玉的办公桌前。

王玉刻意压低嗓门说:“李茗溪,我认识你姑姑李羽。给你说个事,你回家告诉你姑,赶紧找找人跑你分配的事。按理说,这话不能告诉你,可你姑一家都是好人,我给你透露个消息,前天局里开会了,你们这批中师毕业生一共15个,按照住址地来分配的。局里把住在农村的孩子都分到乡里了,那五个住在城镇的学生分到县城了。按理说应该把你分配到沙枣树乡小学的,可有个毕业生学生家里有关系,人家早就跑动了,把你的名额顶了,局里把你分配到咱县上最偏远的萨尔阔布乡,那里严重缺老师。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到那么远的乡镇,干啥都不方便,交通不方便,关键是那个乡政府就没多余的宿舍,整个乡连个食堂都没有,更别提职工食堂了。你到那里工作还要租农民的房子吃住。”

李茗溪一听,又担心又难过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王玉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低声催促道:“你赶紧让你姑找找人,看能不能把你留在沙枣树乡小学。毕竟,你姑家住在那儿嘛,干啥都方便些。”

李茗溪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前,对着热情好心的王玉深深鞠躬道:“谢谢王老师。”

回到阿勒玛勒村,李茗溪把王玉的话一五一十转述给姑姑。

李羽右手轻拍着脑门,无奈道:“哎,又要找人走后门。”

蹲在院墙根抽烟的骆峰朝地上吐口唾沫,右手把烟头按在地上使劲碾灭,仰着脸对着一脸彷徨的李茗溪说:“托人走后门,咱哪认识教育局的头头脑脑的?!去,小溪,到西域市找你二哥去,让他想想办法,他要是不管不问,办不了这事,你就告诉他,以后也别进这个家门了。”

李羽知道也只好如此了。

她本想着找骆川想想办法。

可转念一想,骆川夫妇为了这个家、为了几个弟弟多少次腆着脸去求人。

性子一向清高孤傲的骆川能舍下脸,那该多为难呀?!

干脆就依骆峰的意思,让二儿子骆江去想办法。

西域市阿克达拉乡。

骆江正跟着两名县检察院的干部走家入户地查看院落种植的植物呢。

新疆各族人民每逢春夏之际都喜欢在自家院落种些蔬菜、花朵的。

院落里种植的洋芋花、刺玫花、菊花能装饰院子,让人看着喜庆。

尤其是野生的大烟花,也就是罂粟花,它是一种美丽异常的花朵。

粉红色、黄色、红色的罂粟花花瓣大而艳,在微风吹拂下,五彩的罂粟花随风舞动,艳丽的花瓣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更加美艳而妖娆,是一种观赏性极强的植物。

大部分农家种植大烟花纯粹为了装扮院落,供人观赏。

可是别有用心的人,种植大烟花却是通过不可告人的行为来谋取暴利。

八十年代初,西域市曾开展过一次铲除大烟花的行动。

可谁知,今年种植大烟花的村民又多了起来。

村民们每家种植的不多,也就十几颗,最多几十颗。

倘若不管不问,任其发展,后果不可设想。

县公检法部门联合开展一次清理大烟花的业务活动。

检察院的两位干部负责骆江所在的阿克达拉乡。

乡党委委员、组织干事、副主任科员骆江精通维吾尔、哈萨克语言。

他一直陪同检察院的干部挨家挨家查看有无种植大烟花的人家。

全乡六个村都已跑遍了。

种植大烟花的人家不多,有个三五家,户主闻言大烟花就是罂粟花,当场就连根拔起。

户主们连大烟花的花果也都踩碎。

这是最后一个村的最后几户人家了。

骆江等人没想到,就剩下的这五个农家每家都种植着大烟花。

村长加尔肯一嗓子把这五家人喊到一棵大柳树下。

骆江用汉语、维吾尔语、哈萨克语给这五家介绍了来意。

一家哈萨克族中年汉子和一家年轻的汉族男子等骆江把来意说完,立刻起身走回自家院落。

不大一会儿,这两家户主每人抱着一捆大烟花走出来。

俩人把大烟花朝柳树南边的河流扔去。

骆江等人对着两位主动连根拔起大烟花的户主笑眯眯的点头赞许。

村长加尔肯见三个年纪大的老汉都不动弹,用哈萨克话问他们,“你们不支持县乡干部的工作呀?!”

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汉族老汉迟疑道:“儿子不在家,我做不了主。”

头戴白色瓜皮帽的回族老汉捋着他下巴颏的长胡子,不慌不忙道:“额(我)家没屁股大的地儿种了几棵大烟花,那是治额牙痛病的几棵,就不拔了撒。”

头戴黑色瓜皮帽的维吾尔族老汉也点头附和着,“治牙疼的。”

骆滨慢条斯理道:“大爷们,电视剧《霍元甲》看到没?里面的东亚病夫就是说以前咱中国人抽大烟搞得身子骨虚,被外国人看不起。难道您们也想成东亚病夫嘛?!这是国家规定,不能种大烟花,哪怕一棵也是违反规定的。”

他又分别用维吾尔语、哈萨克语把刚才的话翻译一遍。

三位不同族别的老汉听懂了,面面相觑。

汉族老头站起身来,拍打下屁股后的灰,“让咱中国人当东亚病夫的东西千万不要种,缺德呀!我这就拔。”

两名检察院的干部赶紧跟在老人身后,“大爷,您年纪大了,我们来帮你拔。”

剩下两个老汉见状,也走进自家院落主动拔大烟花。

村长加尔肯去帮维吾尔族老汉拔大烟花。

骆江走进回族老汉家,他三下五除二把十几颗大烟花连根拔起。

回民老汉看着骆江用脚碾碎大烟花的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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