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无虞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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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昨日听说凰后宛氏出宫踏青被歹人劫持,魏府里的谢妤就开始坐立不安了,负责这桩案子的正是她的夫君魏良择。
宫里时疫闹了半个月,把两个皇子都闹殁了,圣上一病不起,现在朝野上下对凰后肚子里的龙胎可谓是寄予厚望,谁曾想这节骨眼上就出事了呢!
得知魏良择从昭督司回来已有一个时辰,谢妤便等不住了,不顾侍女劝阻,挺着个大肚子便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是独一间的,十步外把守重兵。
她隐约觉得很不对劲,便压了他们不准通禀,自己一步步大着肚子跨走了过去,谢妤扶着肚子在廊内走,路过西窗时,听得瓷瓶碎裂的声音,砸到窗框上来,声响有些骇人。
她往外退了些,却突然停住了步子,她听到里面有女人在说话,那人直呼魏良择的大名,一幅气愤交加高高在上的语气。
“今日便是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不是最擅长做选择吗?那好,我现给你两个选择,一,放我走,二,看我死。”
“这两个选择的最终结局都是死亡。”
“魏良择!岂容你摆布我的人生!”
他右眼里难免有掩饰不住的情根深种,“我想保护你。”
魏良择这辈子注定自私,却从来只想保护过一个人。
书房内,五个月身孕的宛沉虞很是清瘦,肚子不怎么显怀,她穿着宽松的绛紫色锦缎长裙,散落一头乌发,头顶的发髻有些散乱,能看得出来有华贵的饰物被剥离的痕迹。
她双手撑着桌案,通红了一双眼睛去盯着魏良择,将手上能够到能拿得起的一切物品统统砸向了他,“保护我?你也配?魏良择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清楚吗?!若不是你弃谢昀而去!我又怎会奋不顾身入宫!你既已做定了凉薄的小人!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我魏良择什么也不是,不能使表小姐实现命定的母仪天下,眷顾你的人那么多,我什么也不是。”魏良择阴阳怪气地说着,贴着门口站着堵在那里,眼睛忽然暗淡,一口气从胸膛喘上来,他说:“谢昀不喜欢朝廷内斗,表小姐也不喜欢,你们都不适合这处阴暗诡谲富丽堂皇的地狱,表小姐,听魏某一言,离开吧。”
“凭什么?”
“就凭你想做戏骗谢昀回来,就凭你想堕胎,就凭你想杀了圣上,光凭这几点,你就不能在留在宫里了。”
宛沉虞手边桌案已空,她无物可丢,整个人反倒突然振作起来,“我喜欢斗争,只不过是不喜欢腹中的孩子而已。”
“表小姐一向聪慧。”魏良择朝她走近,“我不妨让你知道,谢昀已经没有活路了,大昭宋氏的复国很快就要实现,以你凰后的身份,不论生没生下孩子,都会被强制给当今圣上陪葬,我不想你死。”
“尽是痴人说梦编造出来的谎话!”
“我祖父本就是大昭三朝宰相,延续荣光,耀我魏家门楣,匡扶宋室,也自是我应当去做的事情。”
“宋室?呵,哪来的宋室!哪来的荣光!”
宛沉虞甩了他一耳光,咬牙道:“魏良择!你住口!”
“昭闵帝之孙。”
“昭疏帝宋临死的时候才二十岁!他终身未娶!他哪里来的儿子!闵帝哪里来的孙子!尽是些编撰的谎话!”
“闵帝与继后裴氏的八皇子宋其,他是宋其之子。”
“呵!齐武帝登基时,难道会放过宋氏嫡孙一脉?”
“宋其彼时不过黄口小儿,早在昭疏帝继位时,就将其贬至槐安郡,因此隐姓埋名避世而居,得以苟活。”魏良择说的句句带理,“大齐立国不过三十九年,事情并不久远,皆可考察。”
宛沉虞也还击有力,“哦?那宋其呢?就死了吗?怎的冒出个孙子来复国?有几个孙子?一个?还是两个?”
“一个。”魏良择回答的颇有耐心,“宋其死了,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他把六七岁的孩子送到了……”
“我不想听!你不用告诉我姓宋的什么来历!我只问你!为什么不帮谢昀?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那些你选择过的人?”宛沉虞用一种绝对憎恨的目光看向他的脸,“魏良择,你为什么不从一而终?为什么不?”
“是我不吗?”
他叹息一声,如桌案燃到尽头的蜡烛,穷途仍明的不死心。
“如果谢昀当时肯听我信我,不在先帝病危之际坚持留于遥关边疆对抗什么狗屁叛军!如果他能在收到我书信的时候快马回城,如今那悬明殿的位子……他却偏信那沈扶风,信仁德情义,信叔弟忠诚,如今呢?如今成了个什么了?”
魏良择此番不等宛沉虞张口,又接着说道:“再说赢王,若谢翊能听我的话沉得住气,不受谢昀的引诱在府里忍耐,若他没有像个愚蠢的白痴一样在古青寺前杀人灭口!就不会惹恼谢昀,不会断腿,不会彻底失去储君的机会!就差一点,圣上听进了太史令的话,就要立储君了!而他为嫡为长,就差这么一点,东宫之位就是他的了!”
“魏良择……”见他说到激动时有些发抖,宛沉虞语气放缓,“可以了,别再说了,我累了。”
他却摇头,“没有完。”
宛沉虞不去看他,魏良择仍是继续倾吐这些积攒已久的怨气和恼恨,“还有谢彦,虽被宋颐算入棋局,却本不至死!他不顾我的劝阻,色迷心窍执意扣下武知蹊!但凡听了我的话,将那女仙师送走,便不会引火烧身,谢昀不闯府,他便不会受伤不会被杀!”
“从那时起,宋氏就在插手?”
“不然表小姐以为,凭谢翊那种草包能有胆子拿武知蹊的命钓谢昀这把刀?凭谢翊的手段能在淮水镇的时候就能设局让武知蹊犯了命案,好让昭督司在谢昀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抓人?”
魏良择语气逐渐平淡,嗤笑一声又道:“所以表小姐现在明白了吗?不是魏某不想从一而终,而是必须为自己谋生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只有宋颐。”
“是啊,你一直是这样……”
“我只是忠于自己,无论帮谁害谁选择什么样的路,我从来只忠于自己。”魏良择矛盾地对她补充,“为奴为臣,也是自身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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