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生活 第35节 (第2/2页)
等了一会儿,天渐渐有了亮色,周颐举目看去,发现十五六岁到二十岁上下左右的考生占了多数,当然也有三四十岁都来考的,这么多人中,周颐还看见了一些两鬓斑白的老人,周颐猜想这应该是来送考生的家长也就没在意。
而像周颐这般十岁就下考场的,也就白鹭书院和青云书院的学子来了些,总共也不过十几人。
六更到,天色彻底大亮。
“排队,排队进考场了。”这时有衙役站在辕门前大声喊道。
“六郎,不要紧张,像平时一样就行了。”周老二拍了拍周颐的肩膀,嘱咐他。周颐感到搭在他肩膀上微微颤抖的双手,笑了笑:“嗯,我会好好考的,不会紧张,爹你不用担心。”
广安县是大县,又是科举大地,一场县试来参加的人就有一千五百多名,为了便于管理,衙门便让这些考生分成五个队列,排在五个进口处进行检查。
让周颐惊奇的是,他本以为是来送学生的两鬓斑白的老头儿竟然也是考生。周颐叹了口气,都说老童生,老童生,有些人一举过了县试府试,但却屡次折戟在院试,一直蹉跎到白须飘飘还在为考秀才而奋斗。
没想到这还没过童生,就一场县试就有这么年老的考生了!!
看着排在他面前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老爷爷,周颐深深怀疑他都已经有了老花眼了,这样还能看得清考卷,拿得稳笔么!真是生生不息,奋斗不止啊。
科举考试为了防止夹带作弊,检查的特别严格,听说前朝在进考场前还会让考生脱光沐浴,身上的一些印记都要被搓几遍,但因为这个方法太过耗费时间和人力,就没采用了。
周颐看着他们队列的前面考生被衙役们把带的吃食一一掰成两半,连棉衣都会划一个口子,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东西,更别提身上了,每个进口处有三名衙役,像过关卡似的,每个人都会检查一遍。
周颐看的咋舌,这就差一个扫描仪了。
这样的检查时间自然不会短,等了许久,终于要轮到他了,这会儿他前面的老爷爷正在被检查。
那衙役显然已经认识这位有毅力的考生了:“哟,马老三,又来了!要我说你孙子都这么大了,还考什么啊!”
马老三只是笑,但站在他身后的周颐却看到他腿身子在颤抖。
他在紧张!
果然周颐刚这么想的下一刻,就突然听见衙役惊呼一声:“嘿,好你个马老三,你还敢夹带。”他手里拿着从马老三夹袄里搜出来的小纸条。
这一出立刻引起了骚乱,夹带啊,不光要挨板子,还要被禁止以后参加考试的资格,如果有了功名,这功名也是要被剥夺的。
不过其他人一看马老三的样子就了然了,这肯定是知道自己考不过,就想趁死前赌一把。
“官爷,官爷,这不是老朽的,不是的啊……”马老三见被搜出了纸条,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瘫软在地,嘴里还在极力狡辩。
“不是你的,难道是鬼给塞进去的?带走带走,平时不好好看书,临考了就想这些歪门邪道。”衙役啧一声,轻蔑的说道。
很快马老三就被拖了下去,马老三被拖着还在大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没有夹带,我要成为秀才老爷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秀才老爷。秀才老爷……”
“那人疯了吧?”有考生议论。
周颐默然,可不是疯了,为了科举熬尽了一生心血,临老得了这么个结局,也是让人不胜唏嘘。
马老三被拖走,周颐走上前,那官差一见周颐便笑了:“刚走了个那么老的,这又来个这么小的。小孩儿,你不会也夹带吧!”
“伯伯,你可不能污蔑我!”周颐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反驳。
衙役被这样子逗得有些想乐,又见他这么小,检查便放松了许多,至少他走过辕门后,头发没有被抓的像杂草。
周颐进了辕门,在考场前设了一个临时核对点,周颐走上前,那坐在案后的不知是师爷还是教谕之类的人拿起记号牌看了看,然后用眼睛像x光线一样在周颐身上来回扫了几遍:“周颐,年方十岁,高五尺,面白无须,嗯,不错。”拿起笔在记号牌上写了符合两字。
然后开始唱保,唱保就是考生进场前,进行作保的禀生要在一边候着,等着衙门的人询问考生基本情况,前来应考的考生是否就是他作保的人,若发现有作假,考生和作保的人都要遭到牵连,就像之前那位被查出来夹带的老爷爷,那作保的人只怕也要遭殃,说不得连功名也要被撸去。
所以给考生作保虽然有高收入,但同样也是高风险,故一些禀生在给别人作保时都是相当谨慎的。
过了这一关,周颐领到了座位号,便可以真正进考场了。
他拿到的玄三号,周颐一一对照过去,找到了临窗的座位。这里可不是个好位置,现在正是返春二月,天气冷的不得了。
这考场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使用了,年久失修,连窗户都没糊上,一阵寒风袭来,吹的周颐只打哆嗦。
还好之前王艳给他带了一件御寒的棉衣,虽然被衙役划开抓的棉絮都出来了,但这时候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周颐将棉絮从破口处塞进去,哆哆嗦嗦穿上了。
坐的板凳和桌子上有着厚厚一层灰,只怕从去年的县试之后,这地方就没人打扫过,好在王艳准备的充分,还给他带了一块帕子,肯定是向别人打听了县试要注意的地方。
周颐认命的用帕子将桌子和板凳上的灰尘擦干净,然后拿出笔墨,搓着手等着开考。
等考生都进了考场后,随后县令李伯雍身着朝服进了门,他身后还跟着两人,应该是县里的教谕,顾名思义,教谕就是分管一县教化之事,这学子念书,书院教学就是他们的主管工作。
周颐这还是第一次得见这位广安县的新县令,只见他三十多岁上下,方脸略黑,一双眼睛平静无波,进来后,先扫视了全场,然后经过过道走向正堂。
等县令和教谕入座后,便开始分发考卷。
这时候有衙役专门唱名,叫到一个人的名字,这人才能上去领考卷,这过程用不了多久,很快周颐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周颐走到正堂处,站在县令和教谕面前,行了一礼:“学生周颐。”李伯雍在检查过记号牌和结保记录没有作假后,便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将考卷递给周颐,见他这么小年纪,便叹了一句:“广安果真人杰地灵。”李伯雍并不是广安县人,他的家乡位于西北,是大越朝贫瘠偏远地所在,文风不开,像周颐这么大就参加科举考试的,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想到自己求学时的艰辛,便有感而发。
他旁边的两位教谕脸上明显露出些自得神色,但还是谦虚道:“这都是大人教化有方。”
李伯雍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恭维我,我才来多久,两位才是为广安县真正呕心沥血之人。”
周颐领了考卷,没有听他们的政治互吹,行了一礼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所有考卷分发完毕,辕门全部关闭上锁,周颐在大越朝的第一场科举考试,正式开始了。
挂在考场前的钟被敲了三下:“哐哐哐……”沉闷的声音让考场里的考生都身子一震,连心神都绷紧了几分。
随着钟声音落,便有衙役举着糊着考题的木牌在考场上巡回展示,周颐这里离正堂不远,倒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