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狱恍如隔世 (第2/2页)

老大王成龙最清楚，她知道是这个男人要出狱了，从心底里她还是有点渴望的，但嘴上的口头禅就是：“我不去！”

老二王来弟和王贵生一听能上县城，又可以坐三轮车了，开心的就只会说“我去呢！我去呢！”

女人知道王成龙的工作不好做，娃娃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和顾虑了，但她觉得这次接王德发回来，是一个向过去这五年画个句号的好机会，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过去这五年，都即将过去，孩子有权知道这件事，也应该去原谅这个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父亲。同时也是掀开这个家新的一页最好的时机。王成龙得去，还有几天时间，慢慢做她的工作。

女人准备的东西不多，但都是新的。一套崭新的深灰色中山装，是按着王德发尺寸最近才做好的，鞋子是她冬天在屋子里纳的新布鞋，她怕夹脚，在里面塞满了玉米粒，趁着这几天好好的给撑撑。

“成龙，星期六你得跟妈妈一起去把爸爸接回来。”

“我已经说了，我不去，我不会去的。”

“你听妈说，我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你也是个学生娃了，也是念过书的，你爸是有错，是犯了法，可我给你说过，他做错的事情，他已经付出了五年的代价，你想想，他是你爸，你是他女儿，妹妹、弟弟和我都去，为什么？因为我们就是他现在最亲的人了，如果连我们都无法原谅他，无法接纳他，那你想想还会有谁能接受啊，你说对不对？过去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这周六你爸出来，这一切就画上句号，咱家就是一个完整的家了。你要是不去，你爸踏出铁门的时候，那得多难受啊。”

“我就是不想去，你说啥我也不想去。”王成龙的语气缓和了点，但还固执的不想去。女人一听这孩子说话的语气，觉得还是有希望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呢。

一周的时间很快的，周六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两个小的已经在炕上躁动了起来，嚷嚷着要上县城。女人早就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了，王成龙躺在被窝里，醒着，但是啥话都不说，也不动弹。看着弟弟妹妹闹哄哄的样子，她一把拿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

给王来弟和王贵生收拾好之后，女人走到王成龙跟前，掀开被子说：“成龙，听话，快点起来走，今天对咱们全家都是重要的一天，你快点，得早点去，别让你爸等着急了。”

王成龙不说话，但是起床开始穿衣服了。女人再不多说话，这孩子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

临出门准备去街上坐三轮车的时候，王成龙跟在后面，女人啥话都没说，找到三轮车后就把他们三个扶上了车筐。

一路的颠簸，四个人啥话都没说，王成龙不知道在想什么，来弟和贵生眼睛望着外面，看着一晃就退到身后的路边，觉得很好看，乐此不疲。

到了县看守所，公家已经上班了，一次不能进去的人太多，女人让王成龙在外面看着弟弟、妹妹，自己带着东西就进去了。

她看得出王德发比平时更加紧张，说话也是语无伦次。女人不想让他在这里多待一秒钟，把带来的东西给他之后说了句：“啥都别想，快快的换，换完就走！娃娃在外面等着呢，我怕他们乱跑。”

“成龙也来了吗？”

“来了！”

王德发心里五味杂陈，回想五年前进来时的悔恨，在对比现在即将要出去的忐忑，人生就是这样，谁都是第一次做人，很多事情只能边走边体会，边经历边思考，边思考边改变。

女人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王德发焕然一新从里面走出来，简单的和公家上班的人说了两句告别，就被女人挽着胳膊往出走。

高高的围墙上，缠着有倒刺的铁丝网，王德发每走一步，心情就沉重一点，正对着他的铁大门被两个人吃力的拉开了一道刚好能从中过一个人的缝。

这铁大门平时开的次数少，每开一次都是伴随着金属膈应牙的声响。铁门外，王成龙左手牵着来弟，右手拉着贵生，听到铁门的声响，转过身站在原地看着里面的身影，缓缓地从门缝里出来。他看到了那个渴望却又憎恨的身影。

等王德发和他女人身后的门重新关上之后，王来弟和王贵生冲向了妈妈，王成龙站在原地。别看三岁的年龄差距，心里的想法差距还是很大的。

两个小的不是奔着王德发去的，而是跑着找妈妈的。孩子跑到跟前，王德发蹲下身子，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在打转。女人教着两个娃娃叫爸爸，可谁都没张口，只是别扭地让王德发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