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32他们的婚姻终 (第2/2页)

这恼人的一生，什么时候才能过完？

这糟糕的日子，好像没有尽头。

什么都做不了。

难过又无力。

痛苦又煎熬。

-

初五这天吃过早饭，曾雪仪提出要回家，沈岁和开车送她。

送完之后回来吃了午饭，沈岁和临时有个客户要去见，换了衣服便出了门。

但出门时，领带是江攸宁给打的。

今天的一身衣服是江攸宁给搭配的。

她刻意挑了深蓝『色』，低调内敛，又很衬他的肤『色』。

江攸宁站在门口目送走，还朝挥手，叮嘱道：“今晚早点回来啊。”

“嗯。”沈岁和应。

走以后，江攸宁去了书房。

她从上边的架子上拿下自己的蓝『色』双肩包，打开之后从里边拿出一本有些陈旧的书，还有包礼物的纸和丝带。

江攸宁坐在书桌前，开始包礼物。

今天是情人节。

她要送的礼物也很简单。

是一本书——《写给沈生》。

应该说，是她自印的一本书。

在大学毕业那年，她自印了这本书。

这本书里包含了她眼中的们的遇，还有她眼中的。

是她所有细腻心思的表现。

起初她是把自己的小心思放在论坛上，她从初中就看小说，所以文笔不错。

之后就引来了一大堆人的追更，她也不为名利，就是把自己那些不好意思对别人说的话，在网络上借由一个平台说出来，没想到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

很多人在她的日产里评论：这个小心思简直就是我本人啊。

——呜呜呜，谁上学的时候还没暗恋过隔壁班的男神啊！

——我只想知道两位后在一起了吗？

——我好想看后续，楼主勇敢点啊。

很多人留言，她虽然不回，但都会看。

这是她热烈的青春，是她所有的秘密。

是她爱沈岁和浪漫的证据。

她将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写进了这里。

每一次见，哪怕是在学校里的擦肩而过，她也会写进去。

沈岁和不知道，有一个人爱了十年。

爱到宁愿让自己残缺，不想让有污点。

江攸宁以往没说过，将所有都藏在心里。

但她现在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有些事情，需要让他知道。

知道了之后，果是好的结果，那皆大欢喜。

果是不好的结果，那她就提离婚，绝不让沈岁和为难，不想再难为自己。

给这十年，划上一个完美句号。

她精心将书包好，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很漂亮的纸，平铺在桌子上。

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然后用她喜欢的一支笔在纸上写：

【沈生，

很久没有写这样的开头了。我记得在16岁的时候，我喜欢写的是学长，后来在一本小说上看到先生这个称谓，我尝试将它加在你的姓氏之前，莫名合适，所以在18岁那年，我就将每一次的开头改为了沈生。哪怕是结婚以后，我对外称你是沈生，这个小心思你可能没有发现。

……

结婚三年，你不记得所有的纪念日，不记得我们重要的节日，你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其实做律师的你很心细，不然你发现不了那么多证据。所以我只能将这些都理解为不重要。

……

其实初结婚时，我想得是能嫁给你，我很知足。可是在日常相处中，我越来越不知足，付出得越多，我想要的就越多。我喜欢了你十年，但其实我并不了解你。原来的我看到的你永远光鲜亮丽，但后来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朝夕相处，我能感受到你清晨的起床气，看你刚睡醒的鸡窝头，还能发现你的不体贴。

……

心是在一次次期待落空后才变冷的。起初嫁给你时饱含期待，但后所有的欣喜都变成一盆盆冷水浇下来。

……

我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这段爱情，我飞蛾扑火，后来在火里炙烤了很久，今，我才想抽身。但那天我听你说，你做过叛逆的事情是和我结婚，我想我们都为对方勇敢过，所以我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给我们一次机会。

……

昨晚你问我，嫁给你辛苦吗？

其实我的答案是，很辛苦。

我有时也很羡慕辛语的肆意人生，但羡慕的还是她从不拐弯抹角，我不行，我什么时候都不愿意说，跟朋友在一起也是倾听比较多。

你说跟我结婚是因为我乖，其实我身上不止有乖这一个优点，你可以多发现一下，果你觉得我的要求太多，我想我们真的不合适了。我不想永远做退让的那方。

这段婚姻，我们及时终止。我在你的身上耗费了十年，我不想再耗一辈子。这十年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当初嫁给你，我就像偷吃禁/果的夏娃。为你，我曾义无反顾很多次，但现在，我想为自己义无反顾了。

……

沈生，请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江攸宁。

江河湖海的江，生死攸关的攸，平稳安宁的宁，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婚姻不应是我的软肋，应该成为我的铠甲。

……

爱了你十年的江攸宁】

她将信折叠，好似自己跟信的内容重温了一遍那段沉默的、炙热的青春。

酸涩中还带着甜。

-

沈岁和跟客户谈到下午五点。

开车回家，但在回家路上又调头去了酒吧。

不想回去，回去以后看江攸宁的脸，就觉得心里很堵。

酒吧里仍旧喧嚣。

点了很多酒，遇到了很多搭讪的女人。

皱着眉头把人凶走。

一直喝到华灯初上。

机上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什么时候回？

是江攸宁发给的。

好烦。

想回，可又不想回。

果平常，五点多就开车回家了。

可现在，回家以后他只觉得心脏都超负荷。

今天送完曾雪仪后，她说：“沈岁和，你知道的。”

“妈妈讨厌欺骗。”

只是应了声：“知道了。”

趋近麻木。

曾雪仪讨厌的事情太多了。

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沈岁和觉得，不能做的就是活。

应该没有情，只做傀儡。

应该不要呼吸，不跟任何人牵扯。

但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不是没有心，不会疼。

但所有的痛苦在曾雪仪那里，全都不值一提。

这天晚上，酒喝得很晚。

十点多，江攸宁给打了个电话，任其响了很久挂断。

喝了很多酒，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灌下去。

一瓶又一瓶，麻痹着自己的思想。

酒喝得差不多，喊了个代驾，然后回家。

坐在后座，把车窗开得很大。

冷风吹进来，这座城市好像仍旧拥挤如常。

风把酒吹得发酵，头都有些晕。

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假寐。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江攸宁笑的脸。

-

晚上十一点。

距离情人节过去还有一个小时，江攸宁的耐心在一点点消逝。

床头柜上还放着她要送给沈岁和的情人节礼物。

她像个傻子一样拨打沈岁和的电话，一遍又一遍。

但是都没有人接。

漫长的呼声过后，电话被自动挂断。

江攸宁不知道在忙什么，不知道在哪里。

她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在床边坐到了十一点半。

然后拿着书起身去了书房。

她坐在书桌前，撑下巴发呆。

沈岁和说好了要给她送礼物的，好不容易记得今天是情人节。

可在情人节当天，又忘了。

从未食过言。

在所有人眼中，沈岁和都是个君子。

守时守信，待人彬彬有礼，虽然常年冰山脸，但很绅士。

江攸宁觉得，还有半小时。

沈岁和一定会回来的。

应当不会只对她食言。

十一点三十四分，沈岁和推开了家门。

步子不太稳地在客厅里晃『荡』，没开灯，凭着直觉往沙发上一坐。

啪嗒。

江攸宁打开了客厅里的灯，扑面而来的刺鼻酒味。

沈岁和抬起头看她，喊她的名字，“江攸宁。”

“嗯。”江攸宁过去扶起往房间走，埋怨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沈岁和笑：“没多少。”

她扶着进了房间。

的深蓝『色』西装外套随意扔在了床边的地毯上，江攸宁说：“洗个澡吧，散散酒味。”

“哦。”沈岁和倚在床边，半眯着眼看江攸宁在房间里忙碌的背影。

江攸宁在衣柜里找他的睡衣，昨天刚把喜欢的那身洗了，这会儿只剩下一套格子的，她拿出来询问他，“穿这个行吗？”

沈岁和点头。

吞了下口水，舌尖儿在口腔内扫了一圈，扫到了血腥味。

“江攸宁。”沈岁和像平常那样喊她的名字。

“嗯？”江攸宁正给找内裤，回过头应，“怎么了？”

沈岁和顿了几秒，“我们……离婚吧。”

声音不高，一既往的清冷声线在房间里响起。

江攸宁中的睡衣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她慌张地捡了起来，然后看向沈岁和，“什么意思？”

“离婚吧。”沈岁和没有看她，倚在床头，一条腿搭在床上，半眯着眼不知道望向哪里，“我累了。”

江攸宁站在原地，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快要炸开。

好像要原地升天。

但她盯着沈岁和看了很久，那张侧脸被她铭记于心。

她拿着睡衣的抖了一下，然后将睡衣放在他身侧，只是问：“想好了？”

沈岁和：“嗯。”

“哦。”江攸宁应了声，便离开了房间。

她的脚步虚浮，看似无力。

但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

江攸宁没掉一滴眼泪，她只是很麻木地开门，关门。

一扇门关上的，从此是两个世界。

她拖虚浮的脚步去了书房。

沈岁和倚在床头，把领带揪开，覆在自己的眼睛之上。

闭上眼，脑子里闪过的只有江攸宁那句：哦。

失望、沉重、悲伤。

听出了很多很多种情绪。

-

江攸宁坐在书桌前。

那封漂亮的信和那本书都放在她书桌的右上角。

她打开了电脑，打开路童之前给她发的那份文档，看了一眼，直接扔到回收站。

然后，在电脑屏幕上新建文档。

——《离婚协议》。

当她的指颤抖在电脑上打下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书。

她没哭，只是唇角微勾。

略带嘲讽的笑。

她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傻。

她要字字句句记得《离婚协议》上的内容，永远记得这一晚。

这天晚上，北城下了小雪。

们的婚姻终是没熬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