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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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河发源于岩岭,它基本就是平原县和河阳县的分界线。出河阳县境内之后,龙吟河蜿蜒向东南汇入更大的鱼河,它自西向东流经岩左、山阳、平原、河阳、宋里五县,最后在落霞县境内汇入鱼河。盛水季节,龙吟河一泄王阳,波涛滚滚。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夏天,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没有止住。平原、河阳两县的成千万成年男子齐集河堤,手拿锨、镢、二叉子、麻袋,齐心协力加筑堤防。
河水越涨越高,不太宽阔的河里竟然是波涛汹涌,声震数里之外,把准备救灾的人吓得肝胆欲裂,许多胆小的人已经是连滚带爬地往堤下跑。
在凤鸣村这一段堤形势更是吓人,河水离河堤仅有三尺,河堤之除了几个胆大的,其余的人都拼命往家跑——河堤眼看就保不住了,该想什么办法想什么办法吧。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河中突然传来一声低吼,类似于牛叫,叫声虽然不大,但是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叫声过后,就听见河堤之的几个人齐声欢呼:“退了,水退了!”
那几个在河堤始终不走的几个人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人们忘不了向他们打听那一声吼叫到底是怎么回事,村民隐隐觉得洪水退却与这一声吼叫有关。
这几个人起初相约谁也不说,但是经不住人们的一再要求,在喝了好几十家子的酒之后,他们终于说了实话:河水暴涨之时,从西边突然过来一个巨浪,这几个人正在惊慌之际,巨浪在河中心起起伏伏蜿蜒而来。透过巨浪,他们发现一头怪兽——披甲、无角、四足、其大如牛——在河中低吼一声,顺流东下,怪兽去后,水面立即降下六尺!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蛟吗?”人们纷纷猜测。
然而,不管怎样,凤鸣村民把这次获救归功于龙王显灵。龙生九子,蛟是其中之一。村中几个大姓的族长决定把这条一直没有正式起名的河叫龙吟河并报县府。
从此这条河流有了正式的名字——龙吟河。
这条河自古以来是沿河两岸村民童年的乐园,割草、放牛、捉鱼、捞虾、钓王八……这些事于继祖没有一件落下,即使在寒冬腊月,这里也有无穷的乐趣:滑冰,打懒遛,破冰网鱼……龙吟河,于继祖梦中的河!他曾经无数次地想,有朝一日他离开商界,回到老家,一定在河边建一座茅屋与龙吟河朝夕相处,死后他也一定要埋在龙吟河畔。
然而,商界一入深四海,从此于郎是路人!
每次经过龙吟河,于继祖都放慢脚步,眼睛贪婪地看着这条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长河,如同一个正在吃奶的婴儿在吃奶的空隙抬头看着母亲。
过了龙吟河,于继祖让两辆马车走在前面,而他慢慢地在后面跟着,每次回老家都这样,妻子和儿子都习以为常了。龙吟河以北的道路显然已经清扫过,马踏在面稳稳当当,一点也不滑。
不知不觉地,于继祖和马车落下了一段距离。
前面突然出现一匹白马,马之人一身绸缎,服装整齐,白白的山羊胡子梳得一丝不乱,见到于继祖之后也不下马,拱手道:“表爷,孙子今日去西南,忘记捎烟包子,麻烦你告诉我家老大,叫他给我送过来。”说完这话,继续骑马前行。
于继祖既生气又纳闷,他认得这个人,此人就是同村的孟昭和,论辈份叫于继祖爷爷。生气的是孟昭和每次见了他都恭恭敬敬,今天怎么连马也不下了?纳闷的是孟昭和不会骑马啊,今天雪大路滑,怎么骑马了?
因为带着这样的心事,于继祖无心再看路两边的雪景,急急撵马车,而这时,马车已经来到了凤鸣村南大门。
天已经大亮了,南大门外黑压压聚集着一大群人,于继祖知道这是村民在迎接他,每次回家都这样。
村民在寒风中站着,有些人手里还拿着条帚、苕帚、铁锨等——显然是刚刚打扫完雪。他双手抱拳,团团向周围的人一揖:“继祖谢谢众位乡亲了!”然后他又和几个老年人寒暄:“你们老几个怎么也来了,冻坏了叫我心里难安啊!”
一个年龄最大的人说:“继祖叔,你是我们村的恩人呐,没有你我这把老骨头早不知道塡欢了哪条野狗呢!”“是啊,是啊……”周围一片附和之声。赵小舟和老夏也下了车向周围的人问好。
就这样,继祖一路和乡亲们寒暄着,来到自己的家门口。
于广源的两个儿子——老大六岁、老二四岁在门口迎接爷爷。于继祖脸露笑容,刚要招呼乡亲们去家里坐坐,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叫住儿子广源,问:“昭和家老大来了吗?”
广源脸顿显哀容:“他不能来了,昭和昨天去世,现在恐怕在家发倒头马吧(给死人烧纸草)。”说完这话,广源突然发现父亲的脸顿时一片灰暗,他以为父亲伤心过度,也没有太在意。
“你招呼乡亲们屋里喝茶,我去昭和家看看。”不等广源回话,于继祖急急向村东孟昭和家而去。“继祖真是重情意之人呐!”乡亲们心里都在感叹。
谁也不知道于继祖的心事,与孟昭和交好是一回事,更主要的是他大白天见鬼了,而且受鬼之托,需要马去完成。几十年来谁也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以讹传讹,但是即使到了现在,凤鸣村人也都相信这是真的。
离昭和家大门口不远的十字路口,纸人纸马排了满满一个路口,许多人在那里帮忙。
在河阳县帮人做事称作“帮工”,但是如果帮人做白事则称作“帮忙”,不能说错了,如果说错了主人家会不高兴。
帮忙的见到于继祖纷纷前打招呼,孟家的三个儿子——孟宪仁、孟宪义、孟宪礼一见到于继祖,连忙哭着跪了下去,于继祖心里一阵酸楚,但是他不喜欢在人面前流泪,忍住泪搀起他们哥仨:“先不要哭,东西都备齐了吗?”“齐了,就等着发送了。”“你爹的烟包子装了吗?”孟宪仁一愣,他确实忘记了放烟包子。
“把烟包子装在白马面的口袋里,我来给你爹念路引。”
孟家小儿子宪礼赶紧跑到里屋,拿出烟包子,放进白马面的口袋里。
由于继祖亲自给父亲念路引这是多大的荣幸啊!不禁孟宪仁弟兄三个感激莫名,而且所有帮忙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理丧的孟氏族长一声高喊:“发倒头马了——”一个帮忙的拿出火镰,把摆了一地的纸草点着了。
孟家老大孟宪仁手拿伙叉,了一个高凳子,向着西南哭喊道:“爹啊,爹啊,向西南啊,你一路走好啊!”刚说完这几句他一头从凳子栽下来,伏地嚎啕大哭,周围的亲人哭声震天。
于继祖双手捧着路引高声念道:“今有孟氏昭和,享年六十八岁,前往丰都安居,孝男宪仁宪义宪礼,备轿车一辆白马一匹,御手一名叫顺手觅汉一名叫顺心,金银若干,一路打点,凭票过境,诸事无碍,强神恶鬼不得阻拦。”
于继祖念完路引,顺手把它投向火中,说来也怪,燃着的路引飘飘浮浮,升空而起,越来越高,瞬间不见没了踪影!帮忙的人都看呆了。
念完路引的于继祖并没有马回家,他走进孟昭和的家里,安慰了孟昭和的老伴李氏几句,又在棺材前面的火盆中为孟昭和续了纸草方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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