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0 章 鬼家 (第2/2页)
唐宁看到衣柜这里的血液很多。
他想到了今天上午去姜眠眠家探索,姜眠眠的继父穿上衣服就不会被子弹伤害。
那么衣服至少对姜眠眠的继父而言是特殊道具,可以抵挡一些攻击,而地上那件红棕色外套有刀痕,这说明妈妈的菜刀也是特殊道具,可以破开衣服的攻击。
姜眠眠的继父受伤后拼命往卧室的衣柜这边跑,是不是意味衣柜里有什么更厉害的衣服可以抵挡妈妈的进攻?
“哥哥,你知道妈妈现在在哪里吗?!”唐宁的声音都在抖。
苏安云摇了摇头。
“唐宁。”就在这时,白无良的声音从门边响起。
唐宁转过头,他看到白无良的左眼通红,有鲜血从他的眼里滴落,他举着单片眼镜道:“我看到了你的妈妈。”
“她回
家了。”
唐宁听到这个回答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问:“她有受伤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白无良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抱歉,我看不了她的太多状态,只能看到她现在在家。”
“谢谢!”唐宁匆匆往外走,经过白无良身旁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白无良伸手道:“车钥匙麻烦借我一下。”
从白无良这里拿到车钥匙,唐宁没有和其他玩家告别,他就飞快跑着出门。
其他玩家没有跟上来,毕竟现在怪物疑似受伤不在家,相当于白嫖一次做客机会。
唐宁坐上白无良的车,苏安云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他在唐宁拼命寻找妈妈的时候一直都很安静,像是一个人在静静思考着什么。
唐宁没有任何精力分给其他的事物,他也不想管苏安云现在在想什么,他只想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车开得很快,要是路上拥挤一些,按照唐宁这个度很容易出事,不过幸好大中午并没有什么人。
将车停在楼下,唐宁甚至都没有去等苏安云下车,他就一个人飞快地打开车门往楼道上冲。
砰砰砰,砰砰砰。
阴冷又狭窄的楼道上都是他的脚步声在回荡,唐宁一步跨越四五个台阶,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身娇体弱状态下的身体朝他出了预警,他和破风箱一样不停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在他的两眼黑前,唐宁终于爬到了四楼,他用颤抖的手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一眼望去客厅里并没有人,电视还在放着热血沸腾的片段,唐宁拿着钥匙茫然地走在家里。
白无良说妈妈回家了,妈妈现在在哪里?
厨房的推拉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
唐宁走到了卫生间旁,阴冷的卫生间也看不到人影。
当唐宁朝妈妈的卧室走去时,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动静。
很轻很轻,几乎要淹没在电视机不停出的动静中,同样也是电视剧的声音遮盖了唐宁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让卧室里的存在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唐宁的出现。
唐宁屏住呼吸,放轻脚步,缓缓朝卧室靠近。
在唐宁的耳朵几乎要贴在门板上时,唐宁终于听清了这是什么声音。
他曾经听过这种声音。
在一次他和妈妈大吵了一架,他一个人在房间难过憋气了很久,因为要上厕所才出去了一趟,那时他就从妈妈房间听到这样的声音。
低低的啜泣声。
要强的妈妈即使是哭,也会一个人躲起来小声小声地哭。
生了什么?妈妈为什么在哭?
唐宁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手轻轻放在门把手上,没有出什么声响,缓缓打开了一条门缝。
那啜泣声更清晰了一些。
唐宁先是看到了地上的一个针线盒,妈妈的针线盒是用吃过的饼干盒装着的,里面的线很多,有毛衣线,还有平常缝补衣物时五颜六色的细线。
唐宁的视线往上移,他看到了被血染红的白色睡裙,睡裙的袖子空荡荡的,一只断手落在地上。
唐宁完完全全呆住了。
他看到妈妈用她完好的另外一只手将断肢放在原位,她的嘴里叼着一根闪烁着寒光的针,那针已经穿好了被血染红的细线。
妈妈用右腿将断手抵在床侧,勉强固定住手的位置,她再用左手将嘴上的针取下。
像缝破损的衣服那样,妈妈把针穿进了自己的皮肉里。
她的眼泪从红红的眼眶中掉了出来,似乎是痛极了。
那不太熟练的左手不停在颤抖,每缝一下,妈妈就抽气一下,歪歪扭扭的针脚爬上了苍白的肌肤,那处流淌着鲜血的肌肤上隐约浮现出了一块块尸斑。
眼泪砸在尸斑上,红着鼻子和眼睛的妈妈宛如第一次学针线活却被扎到的小姑娘,她疼得面部扭曲,于是原本平整的肌肤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上面有深深浅浅的伤口,是密密麻麻的车窗玻璃碎片扎进去造成的伤口,粘稠的鲜血混杂着不明的黄色液体从她的脸上流下。
她,或者是它,用浑浊青的眼睛流出颜色诡异的液体。
腐烂变质的气息充斥着房间。
唐宁一动不动握着门把手,他就像凝固住了那般站立着,水雾模糊了他的视野,又化为眼泪悄无声息地流出,再次清晰的视野映出了妈妈骇人的模样。
他的妈妈很努力在缝自己的伤口,虽然缝得很丑,但度很快,甚至更像是为了快点缝完才把伤口折腾得这么丑,急急忙忙的样子好似生怕晚一步就会被什么人撞见。
明明针是扎在妈妈的身上,却好像有一把无形的针将唐宁的心扎得千疮百孔,数不清的酸楚和空洞在他的胸膛蔓延,唐宁颤抖着手,缓缓地将门关上。
他有着正常人的躯壳,却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在迟缓地行动,他的神情是呆滞的,脑海里闪现的画面也和卡顿的机器那样,一帧又一帧浮现。
唐宁想到了小时候,妈妈有一次在缝他破掉的裤子时,一不小心扎到手了,
血珠从妈妈的指尖沁出,他看到后两眼泪汪汪,问妈妈疼吗。
妈妈说,这有什么疼的,我和你说啊,我生你的时候,我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掉,那时候可还没打麻醉,怎么样,你妈我厉害吧?
小小的唐宁并不能理解生孩子有多疼,他仰起脸呆呆地看着妈妈。
于是妈妈掀起了衣服,露出了一道蜈蚣一样的伤疤,吓了小唐宁一跳。
妈妈说,你看,生小孩要在这里切一刀,再缝上。
小唐宁难受得用自己的小手捂住妈妈的伤疤,他掉着眼泪说妈妈对不起。
妈妈就笑了,她说这有什么对不起,再多几条蜈蚣换妈妈的宁宁都值得啊……
唐宁呆坐在沙上,正对着电视机的位置,电视机里的画面和声音一直在变,却进不去唐宁混沌的大脑。
妈妈用针缝制伤口的恐怖画面,和暖黄色灯下妈妈缝补衣服的温馨场景交替出现,血色滴落在了衣服上,晕开了一朵朵小红花。
“宁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的声音突然在唐宁身后响起,打断了唐宁混乱的思绪。
唐宁浑身一震,他想要说话,可是鼻子有点堵,他连忙吸了吸鼻子,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眼泪太多了,手掌擦不干,唐宁就用袖口去擦,他把自己的脸胡乱擦了一下,才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存在。
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的妈妈站在过道上,她除了眼睛和鼻子有一点红外,没有任何异常。
“我刚、我刚回来。”唐宁的声音有点哑。
“不是都让你在家等着妈妈吗?怎么自己瞎跑出去。”妈妈不满道。
唐宁的嘴唇有些抽搐,“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妈妈笑着很得意地唐宁说:“对了,今天你和我说的那个变态,我刚刚出去好好教育了他一顿,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唐宁竭尽全力咬紧牙关,才能保证自己的表情不会出现明显漏洞。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就和妈妈说。”她说着说着,脸上浮现出了可怕的尸斑,肤色变成了死人才有的青白,但她自己却如同意识不到那样继续说:“有妈妈在,谁也不能欺负你。”a6kδ
连声音都变得怪异,有点模糊,似乎是被血和内脏碎块堵住了咽喉。
“知道了吗?”
唐宁出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嗯”。
淋漓的鲜血从她的额头流淌了下来,她打了个哈气,更多的血从她的喉咙里涌了出来,“困了,先不和你聊,我去睡觉了
。”
她说着转回身,摇摇晃晃朝卧室走去,修补的右手在空中微微晃悠,走到房门前,她先是僵硬了几秒,才抬起不太常使用的左手打开房门。
在唐宁的注视下,房门重新关上。
那道恐怖的身影消失了。
一眨不眨望着那身影的唐宁也随之瘫软在了沙上,汹涌的泪水从眼里流淌而出,颤抖的手死死地捂住同样颤抖的唇瓣,怕哭声惊扰了正在房间里休息的妈妈。
是的,那是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需要休息。
唐宁这样告诫着自己,他蜷缩在沙上,一点一点抽动着肩膀,心脏也跟着一阵一阵抽疼,难以化解的沉甸甸情绪堆积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喘上气。
他想,我被打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