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九章 (第2/2页)
“何狷。”宗玚简短写下二字。
“何……何狷?”闻鹤有些迟疑地重复了一句。
再一联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何狷定然是来拜访过镇国公府,这才导致宗玚没能入宫。
“他,他竟如此?”闻鹤皱眉,有些咬牙切齿,“我都要走了,还不放过我。”
“缓几日,便去。”宗玚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在闻鹤掌心写道。
闻鹤一惊,收回手,眨眨眼掩饰道:“其……其实你不去也无事,左右笪邑没有真的发生什么暴动。”
宗玚挑眉,又继续写道:“那便不去。”
“不去……不去的话,你在京畿城,多无聊。”闻鹤支支吾吾了半天,终究还是挤出了一句话。
“那便去。”宗玚马上写道。
闻鹤甩了甩手说道:“到底去还是不去。”
“你说去便去。”宗玚垂眸,在她掌心慢慢写道。
他抬眸,目光似深邃寒潭,神秘又美丽。
闻鹤一怔,竟大着胆子伸出手,抚上他的眉骨说道:“那就去吧。”
宗玚点点头。
没想到闻鹤马上又说道:“具体何年何月何时能到?”
宗玚摇摇头,无声地看着她,表示这他也不知道。
至少也要等何狷消了怀疑,再走。
闻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说道:“若笪邑真出了事,我怎么办啊。”
她摆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来,朝宗玚眨了眨眼。
“今晚。”宗玚沉默了半晌,忽然在她掌心写道。
闻鹤被吓得差点没收回手:“今晚做什么?”
宗玚摇摇头,看着闻鹤,表示此事太过复杂,他不好用言语表达。
闻鹤:???
她顶着满头问号,自己回了宫,到底也是没能明白宗玚的意思。
今晚?
是要她今晚等他吗?
等他做什么?
大晚上的还能做什么?
但是宗玚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啊……
闻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敢睡着。
隔一段时间,她就爬起来打开窗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丝毫动静。
闻鹤拉起被子盖到自己胸前,心想不会是宗玚写错了吧?
可能是明晚,也有可能是今早之类的……
闻鹤思来想去,还是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自己数着时辰。
这都大半夜了,总该来了吧。
就在她愣神间,窗外忽然传来了有节奏的敲窗声。
闻鹤一听就听出来了,就是上次宗玚敲她寝殿窗户的声音。
她依旧坐在床上,听到这声音响了很久,没有去开窗。
等等……让他再等等,谁让他这么晚来的。
敲窗声不依不挠地响着,闻鹤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跳下床,将窗户打开。
只见宗玚站在窗外,眸光平静,不急不躁,手指还停留着敲窗的姿势。
窗外的风有些冷,将他的脸颊吹得有些发红。
闻鹤连忙打开窗子,让他进来,轻声说道:“房内有地龙。”
宗玚一跳进窗户,便往闻鹤手中塞了件什么东西。
入手冰凉,闻鹤低头借着月光一看,竟不是一件寻常的玩意儿。
是一把沉黑『色』的小巧匕首,没有什么旁的装饰,通体漆黑,在黑暗之中没有丝毫的反光。
“这是……”闻鹤开口,宗玚便替她推开了匕首的刀鞘。
只见那刀锋虽然极薄,看起来很锐利的样子,但刀身还是黑沉沉的,丝毫不起眼。
不论这把匕首出现在哪里,谁都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闻鹤抬眸,看着宗玚,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若在笪邑真的遇到了危险,她依靠这把匕首,也能够保全自己一二。
虽然去笪邑,几乎不可能遇到危险,但总归还是有可能的。
宗玚点点头,缓缓在闻鹤掌心写道:“我教你。”
闻鹤把玩着匕首,让它灵巧地在自己的指尖转动。
“就这么用,不是么,我也会。”她轻声说道。
她在前世的战『乱』区中,由于当地混『乱』不堪,所以也带了一些防身武器。
类似这样小巧的匕首,她随身也有携带,由于那特意购买的瑞士军刀实在太好玩,闻鹤时常拿它在手上把玩,甩来甩去,假装自己是个黑社会大佬。
宗玚垂眸,看着闻鹤手心的匕首在她的指尖以熟悉的角度转动着,从无名指游走到食指,像黑暗中一尾隐匿的鱼。
但是这手法……实在是错漏百出。
这样一把低调的匕首,使用的手法应当是出其不意,而不是像她一般花里胡哨。
他在黑暗中挑眉,忽然握住闻鹤的手,将匕首的柄抓着,然后猛地向前一刺。
这动作极快,待闻鹤反应过来的时候,匕首已经刺出一刀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刀鞘之中。
即使这一切都是在她手上发生的,但闻鹤还是懵了,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样?”闻鹤学着宗玚教她的手法,将匕首一刺一收,动作迅疾。
宗玚点点头,又继续教了闻鹤几种其他的办法。
不难,也不复杂,简单而有效。
教她的都是一击毙命的方法,谁若是近了身,依靠这把低调的匕首,可以在顷刻间夺去他人的『性』命。
闻鹤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忽然皱起了眉头。
在这样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面前,什么生命,都如此脆弱。
她本不想如此,但目前面对的事实告诉她,她必须要学会。
宗玚见她忽然没有动,有些疑『惑』,伸手在她掌心写道:“很难?”
“不难。”闻鹤又灵巧地挥动了几下匕首,这个身体学习东西的速度很快,让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只是不忍。”
她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内就陷入了寂静,只能听到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宗玚垂眸,静静看着闻鹤。
许久,他伸出手,想要将闻鹤手上的匕首取回来。
闻鹤握着匕首,躲开了他的手。
她明白宗玚的意思,但她还是没有将匕首还给他。
要想在在皇权即法律的古代中活下去,不忍又如何,终究是要学会残忍的。
“我自己拿着便是。”闻鹤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终究不能靠别人的。”
她将匕首收起来,在黑暗中朝宗玚笑了笑,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我差不多学会了。”
宗玚挑眉,在她掌心写道:“嗯。”
“若无必要,勿用。”他思考半晌,还是继续写道。
指尖划过掌心,闻鹤感觉到掌心传来的轻柔触感,点点头道:“当然如此。”
就在房间内的气氛陷入沉默的时候,寝殿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鹤公主……鹤公主,您还没睡么,还是说了梦话?”是小鸾的声音,想来是闻鹤的说话声音太大了。
“我睡不着,自言自语呢!”闻鹤连忙回答道,“我马上便睡,打扰你了,小鸾你快去睡吧。”
小鸾也是半夜忽然醒了过来,听到房间内有模糊的说话声,这才起来问问,既然闻鹤说话了,她便没有再追问。
听着窗外陷入了安静,闻鹤拍拍胸口,有些紧张。
“我学会了,那么宗小将军……”闻鹤抬头看着宗玚,示意他还是先走了吧,若是被人发现,他们俩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宗玚似乎明白了闻鹤话语中的意思,脸颊微红,这才发现他俩目前的情况有多引人遐思。
闻鹤轻咳一声,领着宗玚来到窗边,看着他轻巧跳出了窗外。
她看着宗玚站在窗边,眸光平静,看起来还是很冷淡的样子。
闻鹤伸手,将手中的匕首亮出,对着他说道:“宗小将军,我应当,不太可能用到这把匕首的。”
宗玚朝她点点头,还是在她掌心慢慢写道:“最好别用。”
如若可以,他愿意让闻鹤一辈子都不要触碰到这些。
闻鹤紧攥着手中的匕首,轻轻叹了一口气。
目送着宗玚翻了墙,离开了蝶宫,闻鹤回身关窗,开始准备自己前去笪邑的事宜。
但她没想到,原本答应宗玚自己并不会用到他送她的那把匕首的自己,会食言。
在笪邑,她竟然真的用到了这把低调的、削铁如泥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