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变态心理 (第2/2页)
从前在家中,那么多的人,每一个人都要发往不同的地方,甘夜觉得自己被夹在夹缝中见生存一样,即使再顺从也还是会挨骂,索性到了后来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活。
第一年去赵公明家里,甘谷打电话过来骂甘夜,“你这样子做根本是不合时宜的,没有人那样子做。”
最开始甘夜还试图和他讲道理,后来发现根本讲不通,直接开始挑着甘谷的软肋下手,“行了,你当年不是也和我嫂子在一起的时候,也没经过父母的允许吗?”
一句话,甘谷彻底不回答了。
甘夜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对甘谷失望了,可能就是从六年级那时候他们旁若无人的谈恋爱,让自己遭受羞辱开始,对甘谷的崇拜一点一点的消失。
后来,自己和赵公明开始谈恋爱,被嫂子直接告诉给母亲,母亲把甘夜堵在屋子里面的那天,甘夜其实更恨的还是嫂子。
到了这个家里,她一直在装好人,就自己是坏人。
从他们共同联合起来骂自己是烂杆的那天,他们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
可是,明明最开始一切都岁月静好,哥哥还送给自己一条项链,后来,还给自己一个粉色的小猪盒子。
有了嫂子以后,一切都变了天。
那时候正读大二,甘夜总是会梦到自己要钻过去一个黑洞,而窒息感席卷而来,让自己根本过不去,于是,整个人被卡在那边根本过不去,突然,半夜就吓醒来了。
宿舍里的人都在睡觉,天还是黑的,外面操场昏暗的灯光中一切都静悄悄的。
第二天去上心理咨询课的时候,老师闲下来给大家解答疑难问题,甘夜也跟着跑过去问老师,“老师,我梦到我钻一个黑洞,被卡住了在那边过不去,呼吸困难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男子大约四十多岁,看了看甘夜后,直接说,“可能你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可是,我并没什么压力。”甘夜否决了他的说法,
然后,其他人围了上去让那个老师给自己解答问题,甘夜被挤到了另一边。
那一时刻中,甘夜看出去意识到那个地方根本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答案到底在哪里却不知道。
直到多年后在桃源洞第一次过一线天的时候,甘夜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感觉,就是从一个洞中钻过去,可是,要钻出那条一线天需要十来分钟的时间,而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
甘夜梦到自己被卡的那个黑洞,就是她正处在一个破壳期,隐约看到了原生家庭的根在那边,却不知道怎么摆脱。
想要逃离可是却无法切断父母的供养,这可能就是这个世界最可悲的事情。
后来,每次去上课甘夜坐28路公交到了公园路提前下车,自己往学校那边走过去。右拐之后径直走,然后,左拐之后就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区里。
不明白城市的人怎么那么大的优越感,他们始终觉得高人一等。
走着他们走过的路,学着他们学过的知识,即使这样,甘夜还是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舶来品,当年父亲非让自己把户口迁出去,如今还是集体户口。
等到毕业的时候,如果没地方落户依然还是要打回原籍。
读了四年书,那里的房价一平3500,出去之后月工资只有3500,连个厕所都买不起,读书四年的意义在哪里?
甘谷盖房子的时候,所有人都站在废墟之上,当快递员送邮政快递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心甘夜的努力,都夸赞她厉害考上了大学。
而仅仅只过了一年,所有的人便都开始攻击甘夜,把她从天堂直接拉到了地狱里面。她是有罪的,凭什么她能读大学,凭什么她那么光鲜靓丽的活着,其他人要辛辛苦苦的继续待在农村?当甘夜身上的问题暴露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用话语朝着她的身上开始捅刀子。
即使这样,还是一声未吭。
心理一个状态,能够吸纳很多负能量的东西,但是,它是有限度的,一直打压、控制一个人,时间久了要么朝外爆发,要么朝内爆发。
甘夜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拿刀子在手腕开始割,一刀两刀下去,没什么感觉,看着血从手臂上流淌下来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母亲以为自己的语言起了作用,实际上,只会导致甘夜更加激烈的反抗。
自闭、冲突、忧郁、绝望在一个人身上轮回上演,甘夜看着吴学研时常觉得他是上天送来拯救自己的人,只因为,他从那个世界而来,自己要借着他这个梯子去往那个世界里,永远的摆脱母亲的控制。
每当觉得活不下去的时候,甘夜便觉得死了就好了,如果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死在这间父母的婚房里彻底的把骨肉都还给他们,从此,也不欠他们的了。
但是时常又觉得这样的死亡一点意义都没有,自己的人生还未开始便死了,如果真的死了那么要重新到这个世界上,还能不能再来还两说呢,还是算了,等到真的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再死也不迟。
后来,甘夜发现这个家族是从爷爷开始,他把仇恨注入到父亲的体内,从父亲再到甘谷的身上,源头可能就是爷爷的舅舅和舅妈。
这样一来,甘夜只是承担集体痛苦的一个碎片。
爷爷的恨分散下去,给了奶奶、父亲、二爸和姑妈,他们的恨继续转下来分给了下一代。可是她们知道恨毁了后代,于是,他们拼命用爱来补偿他们。
这可能就是属于人间的情感,拧巴中又继续付出着,让另一方感觉窒息压抑。
奶奶的意识在那间老房子中,不停的变幻着样子,甘夜看过去发现奶奶的意识已经蔓延到了另一个时空,那是她没参与过的时空,每次,从那边回来之后奶奶就会无比狂躁。
后来当甘夜去了教会之后才意识到一点,就是,奶奶当时无法停留在当下,她失去了当下的专注力,她回到过去去寻找那个遗失的自己去了。
她的痛苦在于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一个意识的发出是有一个阶段,在人生漫长的几十年里,那个意识到头了之后,主体便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甘夜有过这样的体会。
那时候是疫情放开之后,甘夜也感染了新冠躺在床上整个人浑身不舒服,第一天勉强维持了半天便回到床上继续睡,等到了下午醒来之后吃了一点东西继续睡,糊里糊涂中感觉i自己好像是死了一样,也不知道究竟活着还是死了。
第二天烧退了,舒服了一些。
后续三天开始排痰,时常恶心的要晕过去。到了第五天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天花板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是谁。
这就像是原本只是在老家,后来被抛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工作、生活了很多年后发现自己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深刻的体会到了原来当年奶奶说的那句“我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有了这一大家子”。
活在“我”的创造里面,浑浑噩噩的走了那么久。
才意识到“我”和我的创造之间根本就是隔断的。
如同是被什么牵引着到了福建,然后扎根在福建,突然,一天意识到自己怎么在这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甘夜才发现自己和父辈一样患上了诞妄症,身处在一种心境当中而不自知,以为那就是自己的全部,却不想后来发现自己处在一条两边都是万丈深渊的路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