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除过炫耀本身 (第2/2页)
妹妹根本就不理艳艳,双方的空气凝滞了。
那天艳艳只觉得甘夜的妹妹生理上隔绝自己,玩了一会儿,便借口走了。
艳艳跟甘夜说过,她有一个奶奶,不过奶奶基本上都不在家里。
父亲给甘夜说,艳艳的奶奶到了市里跟了一个老头,后来那个老头死了以后,他的子女不认她,被直接赶出了家里,再后来,谁也没见过艳艳的奶奶。
甘夜听艳艳说过父亲一天回家后,看见母亲在那边打麻将,直接把桌子都掀翻了,打麻将的人都吓得赶紧逃跑了。
余艳艳说,“父亲总是嫌弃母亲没文化,希望母亲在家里多读书、看报,母亲就喜欢打麻将。”
甘夜思考了一会儿说,“那你父亲应该娶一个有文化的女人。”
此刻艳艳没说话,后来父亲给甘夜说,记本的老婆是当年他妈妈给他选的,他没有权力反抗。
父亲说,他当年认识红梅后,红梅很喜欢他,便带着他去见自己的父亲,那是一个老厂长。红梅自创了一套说辞,给父亲买了新衣服到了厂里面让父亲不要乱讲话,终于,见到了那个老者,他戴着一副眼镜在那边看报纸,父亲到了那边之后他从眼镜上方审视了一下,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红梅主动上前给他父亲撒娇说,“在一个办公室里做文职。”
“一个月多少工资?”他继续追问,
父亲见到如此,生气的直接捋起袖子,开始一顿输出,“我就是一个伙夫,厨房里烧菜的。”
撂下这句话之后,父亲便离开了那个工厂,剩下红梅一个人从身后哭着追过去,可是,父亲没有回头回去还是相亲去了。
母亲也是奶奶给父亲娶的,这样一来,父亲更喜欢的是红梅,而不是母亲,从那一刻起,甘夜才发现父亲其实是奶奶的傀儡,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
自己只是傀儡的衍生物,而不是自己的本身。
艳艳的家,以及甘夜的家,好像都是一堆麻烦事情,根本就是无解。
甘夜和艳艳就这样在一个无解的混乱中仓皇的长大,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天去图书馆的路上,晨玉给甘夜说,“他的哥哥是铁路科长。”
秋日的风从树上吹过,一阵萧瑟从身上席卷了全身。
甘夜意识到自己也终将面临和父亲一样的宿命,到底是要退回到自己的世界里,还是继续往前走。
父亲退回到骨气的世界里之后,感觉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样。
记得很长一段时间父亲都像是失去了斗志一样,在家中忙碌果园里的一切,果树渐渐长势逼人。
父亲在田埂上建立了自己的伊甸园,那是专属他的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结合,再也没有人可以入侵他的世界吸取他的能量。
可是甘夜知道父亲当年的回归,是为了二十年后让自己走向更大的世界里,把从前受到的屈辱彻底的洗干净。
后代的意志去往什么地方,完全都是由着上一代人的语言操纵着。
而意志到不了的地方,则是天道轮回的开始。
余艳艳的父亲最后死了,在五十多岁的时候,甘夜听母亲说,他是喝酒喝死的,直接倒在了桌子底下。
后来,夜里做梦总会梦到去余艳艳的家那边,走进去一间房子里,里面全是床,巨大的床盖住了整间房子,感觉非常凌乱。
还有一次,直接梦到了去一个地方,艳艳也在里面,但是,要漂浮到水面上才能喘息,艳艳浮的比较快,而甘夜差点就上不去要憋死了。
总是会梦到她,有时候还会梦到在镇上村子北边那,艳艳给甘夜说,她最爱的人依然是六年级的那个男生,旷野里面很多坟墓,风从秦岭北边毫无阻挡的漂荡过去,只是,这梦境倒是比现实还要更加的真实。
初中,余艳艳离甘夜的世界越来越远了,甘夜忙碌的学习根本没空社交。
偶尔遇见了,看到她穿着一件玫瑰粉的毛衣,配一件牛仔衫,的确是艳丽动人。
放学的时候甘夜和同学说起余艳艳,没想到莎莎在背后咒骂着,“她就是个婊子。”
“好端端的,你骂人家做什么。” 甘夜奇怪她为什么那么恨她,
“她一天不好好学习,天天穿着花枝招展的勾引那帮男生。”莎莎不解恨的说,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甘夜反问,
莎莎不说话了,可能觉得甘夜护着余艳艳。
那天甘夜对人心失望了,背后基本上说的都是他人的坏话,人真的有两面性。
只是,什么时候人性才会扭转?每次看到黑暗的地方,就会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世界的烂疮那么大,怎么去扭转这一切?根本是没办法的事情。
甘夜知道余艳艳之所以炫耀,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优势,可是,这样子会招引来更大的嫉恨,这样子做何必呢?
有一年,甘夜和余艳艳走在一条路上,说到未来,她说要报复那个男的。
如果一直活在恨里,那么自己的人生在哪里?甘夜反问,
她不说话了,只是觉得不甘心,不甘心那个人那么潇洒的活着。
炫耀是因为心中匮乏,甘夜小时候被表姐看不起,因此,她便用这样的方式看不起同村的其他人,歧视他人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的本质空洞一无所有。
但是,那一刻在气焰上的确是很嚣张,自以为掌控了全世界。
这就和林林长大后的模式一模一样,她依然是玩着童年的那套把戏,几十年了还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