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无慈悲 (第2/2页)
眼见弥撒又要叨叨了,他从诙笑头上拿下饼干砖,摔在她大腿上,又轻轻把伙伴抛到床底。
“喏,滚吧。今天我累了,不想和你拌嘴。”
“我不走,加班。”
“怎么?开窍了?很有觉悟呀。”奸笑。
“把你那满脑子龌龊的想法喂狗去吧。”白眼,“我只是想早点缝完,还清欠款。”
“啧啧,一个晚上能够解决的事儿,偏偏拖那么久。”主教把饼干推到多萝西面前,见她不吃,又怒指,“怎么?你耍脾气啊?都学会用晚饭来拖延时间了是不是?”
“不是!”多萝西忙抓一大把,啃次啃次吃了起来。
吃了有一会儿,他又看向一刻没停的弥撒。
“你?”
“我不吃,省得某人给我找借口扣餐费。”
听见餐费这两个字,多萝西手都软了,手里的又掉了回去。
“哈,贤惠!你现在不回去,你孩子不饿?我可很是心疼啊。”他搓搓下巴,故作思索,又打出一个响指,“欸?要不你把他接过来吧?我可相当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在家里挨冻挨饿啊!我的善心在颤抖!”
“听着,我最后讲一次。”弥撒摔了针线活,双手搭在腿上,肃穆庄重,“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孩子,接触魔咒教,这种杀人放火的邪教!”
“哈?”
“他冷静,机敏,处变不惊,不仅听话还很有胆识,很可能加入万维司乘这种正经公司,成为一个像我的丈夫一样智勇双全的成功人士,甚至更加优秀卓越!”
最后,食指怒指鼻尖。
“而你这种人渣,这辈子都休想染指他,让他误入歧途!”
主教受到一记重击,心头好痛,低下了头,攥紧拳头又不知道该往哪打,到头来只是哈出一口无奈的气。
“那他要是知道,他的母亲此刻就在别人床上——”“闭上你的黄腔。”
“好的,弥撒小姐。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杀人放火,你可算是帮凶!”手重重拍在她的肩膀上,“你缝的每一件黑袍,都是一条人命!”
弥撒哑口无言,只是缝着。多萝西被吓得不轻,颤抖四顾,却又被逼无奈,吃着饼干。
“你大可骗你自己,但那些逝者的幽魂必然会咒骂你不得好死!”
“那就骂吧!反正死不了!只要我的孩子能好好活下去,我不在乎别的什么!我就是这么自私,行了吧!”
“那你的孩子难道会爱一个杀人犯母亲吗!”
寂静,木柴噼噼啪啪了很久,但总之就是寂静。
弥撒眼睛湿润了,动作也放缓了,咬紧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想捅自己一刀。
她真的好喜欢她的宝宝,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真的太懂事了,今晚估计也蹲在墙角的老鼠洞外,准备把那只偷吃的小畜生揪住咬死。
主教很是喜欢这种硬撑的痛苦表情。
“我还可以讲多一些,让你破防个彻底的说。”手指在肩膀上弹着琴,“要是实在忍不住了,就把他接过来吧,一起当罪人。欠款什么的我当不存在,而且他也能趁早理解你,一举两得,不是嘛?”
“我不要……”她倔强地甩头,泪都落了下来,抽泣道,“我的孩子一定会……一定会……”
“一个没学历的孩子,谁要?连电子厂都不收吧!还去大城市……你有身份卡吗你就去?你知道什么叫《流浪猫管理法》吗?你知道‘流浪猫’的定义吗?你这傻姑娘——”
“我哥就靠着他的努力把我们一家人带到城市里去了,合法的,甚至买了房子……”抽噎,抹开眼泪,“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想象得到呢?我哥和你,就是天使与魔鬼……我不听你讲话了。”
“嘿——”气死了,那个混蛋到底哪里迷人了!主教刚要施展口才,但看多萝西都吓成泪人了,再这样怕是会耽误工期,也就作罢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不烦你了。”轻轻拍肩,再次被她拿开。
“问……”掩饰不住的哭腔。
主教低头,凑近,看她表情:“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她转头了,嘴角在抽:“女孩子。”
“原来是男孩子。”“女孩子……”无用的争辩。
“缝你的衣服去吧。”
主教近乎强塞,给多萝西喂得饱饱的,到了桌边,从抽屉里抽出两本缝成一本的账本,记录今日的收支状况,算下周的资源分配,不时掐指记数。
小时候帮妈妈买过食材什么的,算账也算入门。
诙笑再在床底静悄悄地转圈,或停下来刨一个小坑,和它大眼瞪小眼,再不济倒头就睡。
她们干活干得很认真,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但算着算着,主教就出了神,望着蚊帐改成的帷幕,竟一时看成了婚纱。
男孩子……会是怎么样的男孩子呢?他一定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与沉着,是个不折不扣的冰山美人,也继承了父亲的勤奋与才干,什么都会做,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虽然没见过他,但他已经能想象出那孩子的容貌了,黑发顺滑,声音轻而细,性格上有点怕生,但很爱养育自己的爸爸妈妈。
黑月光,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这么一个词。
算算,停停,他几次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薇薇安和凯尔文的孩子……唔,呵呵……”他前倾身体,单手撑头,转着总是断墨的圆珠笔,笑得很灿烂,“好想亲眼看看啊……他会喜欢我吗?我能给他什么呢?”
必须好好打算才行啊,那么漂亮的男孩子,可不是一块饼干就能钓上来的。
夜渐渐流入深渊,只剩屋里渗出的星星点点火光。
荒野,寂静,渺无人烟。
一阵寒风吹起,远方的树林间的屋子,突然传出一声小兽的惊叫。
“抓住你了。”幼小的孩子一把抓住潜行的黑老鼠,不顾它的嚎叫声,生生撕咬开它的后颈,直到它气绝,然后跌跌撞撞爬上楼,送到他的妹妹身边。
“哥。”她还不会说话,但她知道这个很有魔力的字,坐在月光里,用身体护住怀抱里小小火堆。
“肉。”用咬的,用摔的,或是直接手撕,他就这么粗暴地分开老鼠,学着妈妈的样子,把肉块串起,在火堆上烤着。
木柴噼噼啪啪,只能照暖前半边身体。但当他们的小手握在一起时,寒冷似乎就这么被吓走了,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注视着他们,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