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人间第一人 (第2/2页)
李淑听得这话,银牙紧咬,那神色仿若被激怒的母豹,浑身透着狠戾劲儿,终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你这般言语,是存心羞辱我么?”
“哼,分明是你自己作贱自己,怨不得旁人!” 李漟柳眉一挑,话语间满是不屑。
“够了么?既已说完,你便速速离去!” 李淑强自按捺住胸口那股汹涌怒火,面上竭力维持着冷漠,犹如罩上一层寒霜,冰冷难近。
李漟本就不是那饶舌纠缠之人,今日不过是赴皇太后的寿诞,途经此处,瞧着李淑这副狼狈模样,忍不住出言讥讽罢了。
恰好此时,转头瞥见李淽身着一袭红得似火宫装,双手稳稳抱着个大木盒子,缓步走来,于是转身笑盈盈上前道:“哎呀,怎的这般迟来?”
李淽嘴角上扬,绽出一抹温婉笑意,轻声应道:“祖母此次寿诞,不喜铺张,我便思量着,正巧我那蛋糕坊新制出一款专为贺寿的蛋糕,模样精巧,滋味更是一绝,便亲自动手做了来,也好表表心意。”
“哟,你那蛋糕坊近来可是声名大噪呐,这长安城的权贵们,但凡逢着生辰吉日,都巴巴地跑去订上一份,听闻那口感,甜蜜软糯,丝丝顺滑,可比寻常糕点强了不知多少倍,一会儿我定要好好尝上一尝。” 李漟眼角眉梢皆是调笑之意。
“这蛋糕坊能有如今气象,还得多亏了杨炯呢。他呀,精心为我拟了企划书,条条明晰,又费心寻来得力人手,我不过是在旁打打下手,帮忙照看着罢了。”
李淽说着,脸颊飞起两朵红晕,恰似春日枝头的杏花,神色间满是羞怯。
李漟暗自腹诽,这杨炯,当真是我姐妹的命中克星,瞧这傻丫头,一副芳心暗许的模样,怕是魂儿都被勾了去,真真是作孽呀。
正说话间,月娘推着二狗缓缓行至景龙门。二狗抬眼,刹那间瞧见那李淽,只觉眼前一亮,仿若天光乍破,云开雾散,露出那藏在深处的仙子来。只见她身姿袅袅,清丽脱俗,那容色恰似春日枝头最娇艳的杏花,甚至比眼前自己那天仙一般的姐姐也差不了半分,一时竟看呆了去,双眸痴傻,动弹不得。
李淽亦瞧见了来人,见二狗那副猥琐模样,眉头轻皱,眼底满是鄙夷之色,心下知晓这便是近来搅得朝堂风云变色的隐皇子,她自是不愿与这人有半分瓜葛,当下朱唇轻启,脆生生唤道:“姐,咱们快些走吧,莫要让祖母等急了。”
李漟瞅着这一幕,嘴角浮起一抹戏谑笑意,扭头望向李淑,阴阳怪气道:“瞧瞧,你费心辅佐的,便是这般人物呐,啧啧,可真是出息!”
“回去!” 李淑面色一沉,冷冷吐出两个字。
她心中此刻气恼万分,却又不得不强忍着,在这李漟面前,可不能露了怯、失了态。
二狗是何品性,她自是了如指掌,若他还是从前扬州的二狗,便是做出再丢人现眼的事,她也大可当作没瞧见。可眼下这情形,外人环伺,更何况对面站着的还是她的死敌李漟,她怎敢多言半句,更不能叫人瞧出心底那暗藏许久、早晚要除二狗的心思。
二狗见李淑神色冷厉,仿若裹挟着三九寒霜,那森冷目光犹如实质,直直刺来,心中知晓她已然动了真怒,且深知她杀伐决断,下起手来绝不会心软,当下不敢再执拗,慌忙示意月娘推着自己转身回去。
李漟瞧着二狗离去的背影,眼底讥讽之意更浓,仿若一湾深不见底的寒潭,幽幽道:“哼,泥鳅到底是泥鳅,那腌臜心思,便是想藏也藏不住。等杨炯归来,他怕是要命丧黄泉喽!”
“你这话是何意?” 李淑凤眉一蹙,目光锐利道。
“呵,你还不明白么?我这傻妹妹,早将一颗芳心系在了杨炯身上,你那泥鳅弟弟竟还敢对这天仙般的人儿心怀觊觎,当真是猪油蒙了心,不知死活。
哦,忘了告诉你,我三妹最是顾家重情,若是知晓你们姐弟俩把她家搅和得这般支离破碎,哼,后果你自个儿掂量掂量。眼下她不过是外出未归,你才能指使得动内卫,待她一回,你且看看,内卫还能有谁听你的调遣!” 李漟双手抱胸,冷笑连连。
“姐,你莫要乱说啦!” 李淽俏脸涨得通红,娇嗔着扯住李漟的胳膊,轻轻摇晃。
“瞧瞧,这不就是了!” 李漟伸手点了点李淽的鼻尖,调笑之意更甚,直把李淽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淑静静地凝视二人良久,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倒是多谢你提醒,此事确是个棘手难题。”
“哼,你果真是条心肠歹毒的蛇蝎!” 李漟凤眸中寒意骤起,森冷大骂。
“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李淑神色平静,仿若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李漟见她这般模样,嗤笑道:“你根本不知晓我三妹在杨炯心中分量几何!你若胆敢动她分毫,我敢断言,杨炯和你那最后一丝情面,也不会再有。”
李淑闻言,沉默不语,仿若一座沉默的冰山。
“九十风光次第分,天怜独得殿承春。一枝喜欲簪双髻,幸得人间第一人!你拿什么和我三妹比?便是我,在杨炯心中,也不及她万一。” 李漟曼声吟出那杨炯写给李潆的告白诗。
语罢,再不多看李淑一眼,莲步轻移,领着李淽翩然步入景龙门,身影消失在那朱红门扉之后。
李淑独立原地,良久良久,目光望着空处,喃喃低语:“杨炯呐,你既有这写诗的才情,他日若要取我性命,可莫要忘了,也为我题一首悼亡词才好。不然,怕是要与你的第一人失之交臂喽。”
那声音悠悠飘荡在风中,透着几分自嘲,几分落寞,恰似那深秋孤雁,独鸣于苍茫天地,无人守候,更无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