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第2/2页)
怀七不解询问,“主人指什么?”
望着眼前春日盎然的景象,陶锦轻声开口:“距离青州第一场雪落,还有七个月。”
“主人喜欢冬日?”
“还行吧。”她道。
青州的冬天很冷,但是雪景也很美,鸟雀落在积雪枝头,叽叽喳喳的声音总会吵醒她。
每到这时,小云就会跑出去赶走鸟雀,怀七来了以后,她再未被这种声音吵醒过。
怀七望着陶锦,一字一句,“属下,不喜冬日。”
对于怀七的不问自答,她未给回应,望着王府终年不变的春景,没有转头。
陶锦的病情是在初秋忽而加重的,整日昏昏沉沉发着低烧,清醒的时间极少,把脉的大夫换了一波又一波,离开时皆忍不住摇头叹息。
她体质本就差,病后更瘦弱几分,真快成纸片人了。
只有入夜时,怀七才会无声出现,褪去衣衫,火热躯体小心翼翼环住她,陶锦才觉得暖和一点,也能好好睡一会儿。
送来的汤药越来越多,就快当成水喝了,后来小云每次端来,陶锦便看向怀七。
“倒了,或者你喝了。”
怀七以前很听话的,但是这次没有,他端起药跪在床头,轻声哄劝着,“药不苦,主人喝了好不好。”
喝药也没用了,陶锦掰着手指头算也知道,她活不过两月了。
怀七舀起勺子,将药汁送到她唇边,眼底藏着恳求,可是倏然间,整碗汤药被陶锦泼在他面上,瓷碗跟着摔落,碎了满地。
小云听见动静忙跑进屋,看见这种景象也是吓了一跳,颤颤看向自家小姐。
“滚。”她道。
怀七垂目,睫毛微颤,汤药顺着下颚滴落,他沉默拾起瓷碗残片起身离开。
没喝药的后果就是半夜又起了烧,她难受地皱起脸,正在翻来覆去时,一个带着凉意的吻落下,学着她的样子,小心撬开她唇齿。
陶锦被吻的迷迷糊糊,口中被灌下汤药,脑中想的是反了天了,狗爬到主人头上来了,还学这种古早喂药剧情,这不是蹬鼻子上脸吗。
可她有心无力,一口口药汁被渡进口中,最后是糖水,甜味冲淡口中苦涩,她也沉沉睡下。
待烧退后,陶锦叫来怀七欲算账,还未开口便咳嗽起来,看见掌心淡淡血色时,她忍不住瞪大眼睛。
妈呀,咳血了。
怀七看起来比她还紧张,他不知道从来绑了几个大夫来,但都无济于事,王府寻的大夫都救不了她,更何况是这些人。
“对不起。”又一次喂下陶锦药,怀七声音艰涩而沙哑,“等主人好后,如何惩罚属下都好。”
怀七从未真正哭过,就算以往在床上时眼中湿润,也是生理性的忍不住。但是今日,她是看着怀七眼中一点点蓄起湿润水色的。
陶锦抬手,揉了揉男人的头,像一个宽容的好主人,“怀七,我时日无多,惩罚不了你了。”
怀七摇头,有泪顺着脸颊滚下,他颤着手解开衣衫,拉着陶锦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那绯红的蝴蝶烙印,小姐已经很久没触碰了。
看得见,但啃不动。陶锦一下子共情了某些方面不行的人,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表演给我看吧。”她提议道。
怀七尽职尽责,仿佛冥冥中意识到什么,他将那些用过的、没用过的都挨个装饰在自己身上,以供小姐赏玩。
小腹青筋凸起,他似感受不到痛一般,对自己下手很重,最后已经见了血,他不在意,只俯身轻吻着小姐的手背。
看起来有种惨烈的性感。
时间转瞬即逝,冬日来临前,陶锦病情忽而好转,竟然能起身四处走动。
院中人人皆知,这怕是回光返照。
她看着双眼红肿的小云,掐了把这丫头的脸蛋,将那份身契递给对方,还有一叠银票,这些足够小云下辈子无忧生活。
“王府的工作不好干,我走以后,你可以躺平了。”
小云握着身契的手轻颤,看着郡主乏力憔悴的模样,她哭着摇头,泣不成声,“不要,小姐要好好的,奴婢不要离开王府,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陶锦捂住小云的嘴,她被这丫头的哭声吵的头疼,待处理完小云,她看向怀七,脑中开始琢磨。
其实内心还是舍不得的,她还没玩够呢,有许多玩法因她体力不支,根本没有尝试的可能,可惜了。
她轻叹一声,男人忽而跪在她身前,神情决绝,“碧落黄泉,属下愿随主人一道。”
“不行!”她吓了一跳,利落拒绝。
她死就死了,本身就是自己选择的人生,没必要再搭上一条命,她讨厌这种宿命纠缠。
怀七倏尔抬头,看起来无措又悲伤,似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拒绝,小姐不要他了吗。
她叹了口气,把人唤到身边,语重心长道:“怀七,我要你为我守灵一辈子,不可殉葬、不可离开青州、不许再有第二个主人,否则的话.......”
思索几瞬,冰冷指尖触在男人下颚的红痣上,她轻声继续,“否则就算有来生,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喉中似插了一把尖刀,连呼吸都很痛苦,怀七沉默了很久,唇瓣翕动,他声音嘶哑而苦涩。
“属下……遵命。”
尖刀顺着喉咙吞下,剖开心脏,埋在深处
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毕竟和怀七在一起那么久,陶锦得给这个在异世满足她XP的男老婆一点安慰。
她写了一封信交给萧束,以免她死后怀七还会被外府召回干活,或是拉去给她陪葬。
处理完后事,陶锦才松了口气。
青州初雪落下那日,她靠在怀七怀里,轻喃了一句有点冷,她无声阖上双眸,垂下手臂。
窗外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空气中弥漫着哀伤,小云伏在床边,哭声哀戚。
她走的安详,怀七紧紧抱着她,下颚埋在她颈边,却再也捂不热她的身子。
陶锦看着这幕,久违地感到一丝悲伤,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她开了上帝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