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机缘 (第2/2页)
然后一根手指放在自己鼻子下面。
“没死,还有气呢。这死丫头在乡下养得,哪就那么金贵了,打一顿就能打死。”另外一个稍微尖锐一点的声音说道。
“那快回了翠果姑娘去吧,她现在可不能死,她死了,咱们小姐就得嫁给那个废物了。”
脚步声远去,紧接着就是“吱哑”的关门声。
欧阳蕴慢慢睁开了眼睛,嫁给废物?怎么回事,欧阳蕴努力的回想,一瞬间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就像打开了洪水的开关。
好多记忆铺天盖地的涌进脑子,一时间眩晕的厉害,欧阳蕴觉得脑仁要撑破了!忍不住抱着脑袋痛呼。
等脑子里平静下来的时候,疼痛缓缓褪去,欧阳蕴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滴。
欧阳蕴觉得脑仁被强行扩容了,多了很多她不知道记忆。
这副身体的主人名叫欧阳蕴,母亲名叫萧素素,外公萧清宇是超一品骠骑大将军,大舅舅正三品萧永擎是平威少将军,小舅舅萧永义在京城大理寺任职大理寺少卿,操持萧家的大小事务。
不过三年前萧家都以谋逆大罪下了大狱,不过三个月,就证据确凿,萧家满门一三十八口在菜市场被砍头。
行刑那天,狂风大作,雪落京城,刽子手到最后累的穿着单衣都满头大汗,手哆哆嗦嗦都砍不动了。
最终那天,血染红了血,映红了天。
菜市口的血腥气一个月都还散不了。
自从外祖家被污蔑获罪后,作为姻亲的永昌侯欧阳文修,实属趋利避害的小人,不但没有伸把手帮一把,更是极尽落井下石之能事,上表天庭,表明自己立场忠诚,更是上言希望严惩叛逆之徒。
甚至为了避嫌把嫁到永昌候府的女儿,永昌侯府的当家主母萧素素幽禁到偏僻的后院最荒僻的院落梧桐院,虽然还保有主母发妻的名头,可是已经什么权利都没有了。
而萧素素缠绵病榻半年后也撒手人寰。
只留下欧阳蕴一个女儿。
后来,欧阳蕴再府中得到地位一落千丈,虽然之前就不是最受宠的,因为永昌候宠爱的是平妻沈凌薇,萧素素一直就不得永昌候的喜爱,但欧阳蕴是嫡出的大小姐,外祖家在京城又显赫一时,还有娘亲护着,所以欧阳蕴还是过得很好的。
再后来欧阳蕴因为打了沈姨娘的儿子,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欧阳琨,被罚到庄子上修身养性。
这一去就是四年。
今年开春,永昌侯府忽然派人接了自己回来。
欧阳蕴还以为是父亲和祖母良心发现了,结果昨日刚到侯府,就被父亲告知,要替二妹嫁给九王爷,轩辕澈。
欧阳蕴不从,顶撞了祖母和父亲,被执行家法,然后扔在了这祠堂思过。
所有的片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欧阳蕴扯了扯嘴角,真不知道这神仙给的机缘,是要干啥?体会不一样的倒霉?
欧阳蕴挣扎着起身,忍着身上鞭伤的疼痛,和屁股上钻心的疼,一瘸一拐的慢慢蹭到供桌。
萧素素。。。。萧素素。。。。,欧阳蕴的眼神在一堆牌位里来回扫视。
没有牌位吗?
欧阳蕴来来回回扫视了几遍,最后在一个黑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落满灰的漆面也斑驳的牌位,写着:永昌侯欧阳文修之妻,萧素素。
欧阳蕴心里突然闷得难受,压抑的厉害。
可能是原本的灵魂留下的情绪吧,自己的母亲死后还被这样对待,那个做儿女的能舒坦?
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换来了一个机缘,总得为人家做点什么吧。
欧阳蕴忍着不适,用衣袖仔仔细细的将牌位擦得干干净净的,擦着擦着脑子里浮现出一幅画面。
深秋的梧桐院里,枯枝败叶飘散一地无人打扫,房子里冷冷清清,萧素素躺在花梨木床上,床帐都是半旧的。从萧家被灭门消亡之后,萧素素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能,将死之人都会有一些感应。
萧素素喊来了欧阳蕴。
病了半年,原本光彩照人,名动京城的美人已经形如枯槁。
当时欧阳蕴只有八岁,握着娘亲骨瘦如柴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婴儿肥的脸蛋上糊满了眼泪哭喊道:“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萧素素寡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微微一笑,喘着气说道:“娘亲,以后,不能陪蕴儿长大了,”
欧阳蕴嚎啕大哭,小小的人好像也知道要发生什么,哭的声嘶力竭:“娘亲不要蕴儿了吗?蕴儿以后听话,好好背书,好好学规矩,娘亲别不要蕴儿。”
“咳咳,”萧素素红了眼眶,努力的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包包头,眼睛里全是舍不得的爱恋,:“娘亲要去找外祖母他们了,蕴儿,你要记住,我们萧家,是冤枉的。”
欧阳蕴使劲的点头:“蕴儿知道,蕴儿记住了。”
萧素素看着女儿娇嫩的脸庞,心里的不舍扯得心都疼了,自己怎么放心的下啊,可是,这副身体,自己知道,大限将至。
最终,萧素素的眼神慢慢涣散,香消玉殒。
脑子里的画面让欧阳蕴泪流满面,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那个已经离开的欧阳蕴的了。
欧阳蕴将怀里的牌位放在了正中间,抬手擦干了脸上眼泪,从旁边托盘里拿了三支香在蜡烛上点着。
双手持香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虽然屁股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你大腿往下流,欧阳蕴好像感觉不到。
眼神肃穆恭敬,双手将香举过头顶,字字清晰的说道:“萧夫人,小女斗胆喊您一声娘亲,欧阳蕴在此立誓,一定活开心,身体健康,以后有机会,有能力,一定为您,为萧府申冤昭雪。”
这样的誓言,好像不够孝顺,没有要死要活的报仇,不过,作为母亲,欧阳蕴觉得,萧素素肯定想让女儿开心快乐,健康长。
毕竟,天下的父母所求,应该都一样,就像外婆,就像爷爷,爸爸妈妈,就像自己。
欧阳蕴将香插在香炉里,下一刻疼的趴在了地上,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还是要想办法活着才行啊。
伸手捏了一把香灰散在伤口上,自己自小跟着外婆捣鼓药材,这香灰是可以止血杀菌的,虽然药效一般,但是现在将就着用吧。
又累又疼的欧阳蕴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