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霜重峨眉(四) (第2/2页)
西川铁胆想推辞,却发现连山的言语让他无法推辞,那声波平静如深渊之水,无声无息地包裹而来。西川铁胆沉吟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安宁走出连山和西川铁胆所在的会客室后向院子另一边的厨房走去。他刚进厨房的大门就被早已等在门后、身穿红毛线衣的中年妇人一把拉进了厨房。这间位于院子西侧的厨房共分里外两间,里间是操作间,外间是就餐间,就餐间中间摆放着一张可供十来个人就坐的圆形实木大餐桌。此时,餐桌椅子上正坐着一位身穿黑色羊皮夹克的中年男人,四十五六岁年纪。他是身穿红毛线衣中年妇女的丈夫,身材高大魁梧,面颊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深邃凶猛。
“将鹰,我外公冬雷生病了。”
“坐下安宁,我们都知道了。连山刚才已经通过骨语(一种通过超高频、常人听不见的音律传送,只能在受过专业训练的大师之间通过震动耳骨传达信息的暗语,大约有三十个音节,可以通过实物(如肌肉、地板、墙壁等)进行短距离传送,简单的交流。)告知了我和你姑姑。现在把信给我看看吧。”
安宁把冬和尚写的信交给将鹰,将鹰仔细看完后又交给了妻子、身穿红毛线衣的中年妇女。那女人一张柔和白净的脸庞变得微红起来,她蹙起眉头和丈夫将鹰交换了一下眼光。
“和我们的判断差不多。”
将鹰也点了一下头。
“安宁,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你外公冬和尚是何等精明人物,他是有足够的能力不通过让西川铁胆带信来要你回去的。而且西川铁胆也并不应该知道我们的住处。”
身穿红毛线衣的中年妇人涨红着脸对安宁说。
“可是符文姑姑,我认识外公冬和尚的字迹,确实是他亲笔写的。我甚至能嗅到字迹间残存的我外公的特殊汗味。”
“安宁,你天分很高,末那识已经充分打开,我们相信你的嗅觉。但是安宁,这不够,你欠缺的是社会经验。仅有这些并不足够,因为汗味是可以通过特殊手段提前获得的。”
“看来一张大网要撒下来喽,符文。”
将鹰突然敲着桌子轻声说。
那名叫符文的红毛线衣妇人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将鹰,你这个乌鸦嘴能不能不要这么说,我看未必。安宁,快吃饭吧,别吓着孩子。”
将鹰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站起身摸了摸已经坐在桌子旁准备吃饭的安宁头上的一蓬乱发,笑了笑便向外走去。
“我去准备一下,你留意听连山的信息。”
将鹰砰的一声关上厨房的门,向院子中央的三层小楼走去。
这时候连山已经带着西川铁胆去了三层小楼二层东侧的一间客房。连山安顿好西川铁胆后便进入紧挨西川铁胆隔壁的另外一间,他从床下的木盒子中拿出几瓶符水大曲,再从墙壁上摘下一根足有十几斤重的风干猪腿老腊肉,然后进入西川铁胆的房间,两个人就一人一瓶撕着老腊肉喝起酒来。连山居住的房间不大,只有七八个平方米,惟有一桌一椅一灯一床而已。
这是一栋不大的三层农家小楼,白墙红瓦,每层有四间房。将鹰和符文夫妇俩人住在三楼一间最大的主卧室,二楼住着连山,一楼则是一间客厅一间书房和一个原本放杂物的空房间,那杂物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供周末回来接受连山训练的安宁临时住宿。所谓临时居住的单人床,仅是一张木板床,一张薄薄的棉床垫、一床薄薄的土黄色棉被、一个粗布谷壳枕头而已。小楼每层有一个公共洗手间和浴室,都在楼层最西侧。
连山与符文是远房叔伯兄妹。将鹰与符文结婚后也没有生育子女,用将鹰的口头禅就是:
“我们都是有难之人,没必要将苦难留给后代。”
就在安宁三口两口扒完饭菜开始回到小楼一层洗手间用冷水洗澡时,符文、将鹰与连山通过骨语和暗号进行了简单的沟通,他们初步拟定了一个简单的两头兼顾较为平稳的行动计划。
十五分钟后,就在安宁换上短衣短裤开始进入梦乡之时,将鹰若无其事地走出小楼来到院子最里侧。那是一间鸡舍,养着几十只鸡鸭鹅。将鹰走进鸡舍,从最里面的鸽笼中放出了四只夜鹰。四只夜鹰先是飞到院子四周的树枝上停留了一会,随后便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夜空悄无声息地飞去。
深秋的鱼梁石村安娴静谧,街道上空无一人。农家普遍休息得早,夜幕降临后大部分村民就早早入睡了,只有几户农家的窗户里还向外透着昏黄的灯光。鱼梁石村规模不大,只有二横三竖五条六米宽的水泥路,路旁每隔四十米安装有一盏路灯。水泥路都是这两年才修好的,昏暗的路灯在秋风中显得寂寞孤独。原来的鱼梁石村很穷,村民中大部分男性劳力都去外乡务工了,村里留下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妇女儿童。这几年,随着外出务工人员往家里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多,鱼梁石村村民也都开始陆陆续续地盖起了三层红砖小楼。
村子中心有两间小超市和两家川菜小饭馆,超市主要是供应村民日常生活用品。去年曾在村子中心开过一个麻将馆兼饭店酒吧,但由于麻将馆噪音太大,乡里乡亲有意见于是就搬到村口去了。这个村口连接了通往县城的省道,它和安宁跨越小石桥进村的那个村口正好是一东一西。当然,这个对外连接了省道的村口同样立着一个八米高的石牌坊,牌坊中央也是一样的四个石刻大字:
“鱼梁石村。”
傍晚时分,十二个身穿普通当地村民服装的大汉走进了村口的这间名叫“川国演义”的麻将川菜酒吧馆。他们分两桌各点了十几个菜要了几瓶白酒,随手将每个人随身携带的黑色长条包靠在椅子上,然后便吆五喝六地吃喝起来。这种现象现在也很平常,毕竟种花国开始变富裕了,农民和小商贩们也开始经常在外面聚餐吃饭打麻将。“川国演义”麻将川菜酒吧馆里还有另外五桌客人,他们都是本村和邻村的中青年男女,一边喝着茶一边打着麻将。麻将川菜酒吧馆里烟雾弥漫,劣质烟草和低档白酒的气味充盈了整个二层的麻将川菜酒吧馆,从房间外面的窗户往里面看,房间里一片朦胧,所有的人都笼罩在烟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