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脚下二 (第2/2页)
菜色大约上齐,岳不群环视一下,竟每桌菜色都差不多的样子,十一道菜竟有三个肉菜,一个鱼汤,还有个鸡蛋炒的什么红彤彤的东西。
除了一大盆鱼汤,每个菜色都是大海碗满当当的装承。
这大厅中连小儿在内每桌最多十人,如此丰盛饭食,岳不群即便是华山派掌门,也不过年节之时方才偶尔为之,
那每个立柱下面各放了两个大桶,已有人在里面打饭,看来一桶是白米饭,另一桶是手擀面。
这大堂里四百多人,从工匠到宫主,竟然大家吃同样的菜,而且这菜色也太过丰盛了一些?
今日岳不群夫妇回山路过,并不曾拜约,在看厅内众人神色,想来也不是专程为自己所备宴席,平日里也多半如此丰食。
此时岳帮主从过来的健壮妇人手中接过一个小桶,从中摸出几样东西分别摆放在张贺之,令狐小童,宁中则与张灵申位上,笑说:“这宫里的规矩,十八岁以下,孕后两年,每日早晚各多一个鸡蛋一杯奶,这奶蒸过盖好,要到晚间睡前热水烫烫在喝。”
岳不群明白,这也是自家老叔在旁敲侧击的提醒自己,今日这般菜色和吃法在这宫中不是一次两次。
张贺之开口到:“小弟虽然当了这宫主,但其实并不受戒,而且小弟崇尚道法自然,便下令改了重阳祖师从佛教那里搬来的这些臭规矩,平日里也是吃荤的,所以我这些弟子荤素不忌,嫁娶不禁。
这里通常也不是这么多人同时吃,大家轮流过来,各自分餐,只是今日饭前刚好听闻岳师兄,宁师姐到来,大家便一齐等了等。”
说罢示意岳不群动手开席:“师兄请!”
岳不群转目,示意席中年纪最大的岳季南帮主动手开始。
岳季南连摆双手道:“不敢,不敢,当得岳掌门先请。”
那岳季南虽说是在陕南商洛道一带江湖上颇有威望,又是岳不群堂叔,但实说其实不过是一县的车帮帮主罢了,身份地位委实不高,且今日又非家宴,这种场合哪肯失礼。
岳不群点了点头,对张贺之道:“那张真人,一同请。”
两人不分先后各夹了一筷子菜,示意各桌开席。
本依着岳不群的教养,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而这张贺之张真人却全无道家真人风范,稍吃了一点饭菜,便已开口说话。
“岳师兄,小弟我这次重修纯阳观,回到华山是准备隐居的。
我那大纯阳万寿宫是前朝倾力打造,本朝定鼎以来扶持武当,各家道门在武当山插不上手,便将目光放在了大纯阳万寿宫上。
道门势力复杂,尤其是我全真,那终南山总教处几百年也没争斗出一个宫主,长老到有了二三十。
我华山道一脉却执掌大纯阳万寿宫百余年,各脉早已多有不满。
家师当年便是厌烦了这些俗务,早早丢下宫主位置给小弟,自己跑臧边寻那些上师一起修佛论道去了。
各脉欺我年幼,先后派来十几个长老,一天在宫里争权夺利,乌烟瘴气的。
正巧小弟发现了华山脚下老纯阳观后山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便倾力打造此处,现在大体完工,山下观里祖师洞大门一关,外人哪里知道内中别有洞天,实在是隐居的好地方。”
岳不群曾中过生员自有儒家仁风,闻言苦笑摇头:“真人这行宫如瑶台仙境,实在是太耗物力。”
张贺之答道“小弟虽年幼却颇算得生财有道,这些年在丹道上倒是悟出一些杂方,恰巧纯阳一脉宫观遍布天下,那武当、峨眉、青城但凡名山上都建有纯阳观,一直奉华山纯阳为祖庙的。
小弟便命其制贩这些货物,得了不少阿堵物。”
旁边令狐小童插言问:“就是那火柴吗?方才岳帮主不是说天下道门都可以制卖吗?”
岳不群瞪了令狐小童一眼怪其插言失礼,却也介绍了一下:“这是本人山下新收的弟子,名叫令狐...灵冲,尚未正式入门,不知规矩。“
“令狐...灵冲?”张贺之看了令狐一眼,脸色有些奇怪,却继续解释:“不止火柴,还有肥皂、香水,云南白药等几十个丹方。
虽然天下道门都可制贩,但大家念在这些杂方出自纯阳宫,偶要采买量大时,多半到肯多走几步,往附近纯阳观采买,特别丹药毕竟是救命之物,还是更信任纯阳所出。”
说完拿出一个小册子:“小弟既要归隐,却查到了华山道门与华山派前辈们的一个规矩,两门各自执掌换代时,一般会留下一些典籍秘籍等抄藏,分别告知两门执掌,以防传承出现意外。
但剑气...嗯...那个以来,两门疏离了些......
小弟整理了前人部分典籍手稿,本是华山剑派之物,这是目录,物归原主,请师兄收下。”
岳不群接过翻看了一下,果然册中写着百余本书籍手稿的介绍。
当下心中一动,想起一事,细细一看秘籍手稿目录,却是有些失望。
这些东西看时间都是六七十年前典籍抄本,大部分都是自己门里藏书中已有的,只有三五门武功是失传了的,而这几门武功之所以失传却其实是已经淘汰了的,想来教派之间也不曾将一些秘传立于文字。
唯一对自己有价值的是祖父岳肃写的手稿,却只是华山入门内功与入门剑法心得,后面注有原本二字,想来是送回给自己留念的意义,大多典籍其实对自己无甚价值,看见一旁宁中则的问询目光,便将目录递给妻子,然后称谢到:“多谢张师弟送回先祖遗物。”说话间自然便带上了心中想法,不过也算认了师弟这个称呼。
一旁宁中则打眼看了一下目录,未加思索便已知道自家师兄此言失礼了。
接过话头到:“方才张师弟言,续辈为’不’字辈,这华山不字辈兄弟我夫妻没有不认识的,也未见师弟名录祖师堂,不知该如何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