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尽是歪理 (第2/2页)
“我朝先帝与南姜王百年盟约犹自在耳,隔江相望,南姜王断不至于匆忙毁约,况,未闻南方有兵事也。”
听到孔青珩认真的回答,马自在呷了口酒,满足地眯了眯眼,道:
“那不就得了?既然山南东道没反,南姜没毁约,朱阳关不过就是个河东道与山南东道相接的小地方罢了,没有战事,谁会有心思关注这么块小地方?
六扇门才多少人?江湖上又有多少事?至于五谷司……世上哪块地方没有地方豪强,哪个地方官员无需仰仗地方势力?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官有那么多,小小一个朱阳关,也没闹出人命来,他们非来横插一手,是闲得发慌么?”
一连串地反问,如疾风骤雨,打得孔青珩如青葱芭蕉抬不起头来。
平心而论,马大爷说得颇有道理,或者说,非常有道理,要是六扇门和五谷司连这些事都涉及,人力物力与利弊得失根本不成正比,也不可能忙得过来。
但不知怎的,孔青珩听了,心底里偏生是觉得不舒服。
身为长安城里排名靠前的纨绔,他实际上也甚少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但与他逞凶斗狠的都是其他勋贵,至不济也是五姓七望的子弟,诸如如范子建之流,从未祸及平民。
说是他阿娘元璐长公主教导有方也好,说是他自个儿不屑也罢,总之,听到小小一个朱阳关里,竟然可以行栽赃嫁祸、指鹿为马之事,孔青珩的心中并不舒坦。
“你想管?”
瞧见孔青珩脸上流露出的不自在,马自在心中越是惊奇,如孔青珩这般的大家子弟,他还是头一回见着,也不知他自幼生长的环境是如何个单纯法,不过,进了六扇门,无论他过去如何,现今都甭想再继续白纸一张的日子。
“某是六扇门的捕快,如果有官员行枉法之事,某当管。”
窗外的打斗还在继续,孔青珩一字一句道。
出京前,徐宗望交给了他一面纯金与一面纯银打造的六扇门令牌,便于他日后行事。
六扇门的捕快分两等,其一是位同中县县令正七品上的金牌捕头,其二便是位同中县县丞从八品下的银牌捕快。至于位同大理寺少卿从五品下的总捕头徐宗望,手持的则是独一无二的玉质令牌,号令六扇门。
当然,六扇门除捕快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即是线人,执铜牌,每月可领相当从九品下官员的俸禄,但无任何实际职权,仅为表明身份。
“蠢小子,你是不是忘了,自个儿是被掳来的?”
听到孔青珩的豪言壮语,马自在愣了下,继而轻笑道。
“某听闻,‘仗剑走江湖,专管不平事,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马大爷身为江湖高人,遇此不平,难道要坐视不理吗?”
闻言,孔青珩不以为许,出言相激道。
“蠢小子,这种事有甚好管的?你不管它,至多是这名年少亏了张虎皮;你管了他,除非将他家主人和朱阳关的衙门血洗,否则,今日事了,明朝你拍拍屁·股走人,他又待如何?人总归有自个儿的缘法,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坐镇此地。堵不如疏,当为此理。”
没被孔青珩激到,马自在仰头灌了口酒,平静道。
涌上脑门的热血,被马大爷的一番话连消带打,顿时,冷却下来。
“那……就没别的办法?”
孔青珩有些闷闷不乐,但又不得不承认马大爷说的没错,他不可能因为一件虎皮就杀了朱阳关的官吏和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豪杰,可要没下死手,即便朱阳关的官吏换人,地方豪杰仍在,能成为一地豪强,底下势力自不可小觑。
到那时,他走了,兽袍少年却是与对方结下了难以调节的梁子,反倒是埋下更深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