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虚无行者,行于虚无 (第2/2页)

她缓缓举起被甲壳覆盖的拳头，脚跟抬起的一瞬便来到了奈禾的跟前。

一拳轰向了奈禾，而奈禾举起刀去招架，巨大的力量产生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掀起的风浪好似无可抵御的风暴将周围的一切尽数掀飞，飞沙走石间好似世界末日降临。

奈禾整个人都被打退了几步，双脚在地上划出了两道向后的划痕。

她又变强了，奈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最终还是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而彻底与自己的主人告了别。

奈禾不免有些困扰，于是她低头将双脚上的不成样子的鞋袜褪去，放到一旁后赤足而立。

“人类，感受我族的怒火与生命洪流的激昂吧！”

蚁后再度冲向奈禾，这次的速度饶是奈禾都不免举刀开始招架，两人的身影好似那万千风暴之中的一缕，却也是构成风暴最不可缺的灾厄。

所到之处大地崩塌，树木粉碎，她们每一次的交锋都让所在的位置发生不可逆的影响。

此时，人类那边望着屏幕上的两道幻影，就算是利用高速摄影机都没办法顺利捕捉她们的身影，更别提她们每一次移动的距离都远远超过的摄影机能覆盖的范围了。

旁边的能量探测指标已经趋于半损毁的状态，就在蚁后成功完成蜕变的那一瞬，她身上拥有的力量就已经超越了人类迄今为止面对的任何一只祟物。

简单来说，当今时代很难有什么武器能彻底杀死这只祟物了。

更别提她现在还是在最强盛的阶段，所以人类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那个跟蚁后战斗的身影。

如若连她都败下阵来，那么人类将会面临迄今为止最大的灾难。

“我绝对不会宽恕你的！感受我族齐心协力的强大力量吧！裂解虫光！”

她一拳将奈禾从空中直接打到了地面上，紧接着聚拢双手，能轻易裂解整座城市的紫蓝色死光在其掌中汇聚，不等奈禾有下一步的动作便直接对其打出了一道不可阻挡的量子灼热射线。

奈禾直接回身一刀斩击在这道射线上。

赤红的剑气瞬间撕裂了量子射线，斩断空间的阻隔直接命中了蚁后半边身躯，蚁后即便意识到威胁来临及时躲避，但剑气依旧将她三分之一的右边身躯斩断湮灭。

感受到断肢处的灼痛感，蚁后用骇然的目光注视着下面毫发无损的奈禾。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族潜伏已久，我族期望已久，我族积攒已久的躯体怎么可能这般脆弱？！”

强大的再生能力眨眼间复原了她失去的那边身体，她不敢相信，明明自己经受了神明的启示，明明自己竭尽全力追赶上了神明的脚步。

可为什么神明赐予的力量如此渺小？！

甚至连一刀都抵挡不住？！

她不愿相信这就是事实，直接调动体内全部的力量，将双手举过头顶。

撕裂空间的量子开始汇聚成不稳定的球体，宛若一颗紫黑色的太阳那般照亮了整个夜幕。

“绝对不可能的！这一击你绝对不可能挡住！我会将包括这里以及周边所有百公里以内的所有城市都夷为平地！我族的夙愿，我族的怒火！一定会将你彻底毁灭！”

望着那一枚量子坍缩球体，奈禾知道那东西不能落下来，它如果真的落下来的话，那么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各种意义上的。

阻止强大的力量就只能用更强大力量去阻止，奈禾不确定再解放力量会怎么样，但后果只会远远凌驾于这枚攻击之上。

她紧握手中的刀，不紧不慢地朝着前方走去。

这一次拔刀的时间比以往更久了，越来越多的记忆出现又消失，奈禾记不住这些转瞬即逝的画面，也不知它们是美好还是残酷。

但这些画面之中，逝者的面孔总是不断地浮现，那些都是他们将死弥留之际的面孔，在死亡的面前，每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

但在知晓死亡不可避免时，他们的态度却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不去辩驳，不去抗争，而是安然地接受。

记忆中皆是逝去之人的面容。在那无止境地雨幕冲刷下，血液亦如易模糊的妆容那般，当被雨水浸染时便渐渐地随着水流淡去了。

大雨冲刷了一切，可每次逝去者即将去往彼岸之际，总是大雨倾盆的。

见证了如此多人的死，自己却依旧还活着......

不，也许连记忆的主人都不太清楚自己是否还能算活着吧。

无穷无尽的雨幕将被怨念与憎恨填充的大地变成了摆渡逝者的忘川，每次见状逝者孤独地离去，内心却早已麻木，但每次将他们送至彼岸的最后一步时。

永远会有一滴猩红的泪珠留给生命最后的一刻，那是它们曾【存在】过的证明。

正是因为存在过，因此在离去时才配得上这一滴血色泪珠。

奈禾抬起头，虚无的力量萦绕于刀身，赋予其终局的挽歌，赋予其令使的哀悼。

『我知生命残酷如冬日冷霜』

『又如晨曦梦露』

『凄惨戚戚化雨幕涣散于晴』

『只叹苦涩成沙』

『行彼岸至黄泉渡忘川之尽』

『转望生时哀乐』

『叹唏嘘』

赤色的刀锋斩断了蚁后的身躯，斩断了她头顶的量子坍缩球体，恍惚间，似乎连那一轮明月也为之分裂。

虚无从不注视任何一个人，对虚无而言万事万物皆无意义可言。

当血色泪珠落入地面的刹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

纳刀入鞘的声音响起，空气才随之开始继续流动，这颗星球才得以拿回属于自己的时间。

蚁后的躯体在虚无之中开始湮灭，头顶的量子坍缩球体开始自行瓦解，临死之际她看着下方重归紫发的奈禾。

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从一开始到现在，当我目睹了真正的死亡时，我才明白一切于你而言并无意义，我族的抗争、我族的怒火、我族的夙愿以及未来，在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宣告了终结。”

“呵......”

她此时不再愤怒了，奈禾的力量已经证明了一切，而且她感受到了此前从未感知过的，名为虚无的未来。

一切的一切都将会在虚无中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这是名为“存在”这一概念最终的结局。

而且虚无无处不在，却又永远无法在它到来之前触及。

正如它本身那样，无穷无尽却又一无所有。

蚁后的身体开始随着重力坠落，她对着奈禾微微伸出了手，说道：“行于虚无命途的行者啊......我看不到你的未来，也看不到引领你的道路，我为你感到怜悯......”

“你明明拥有生命，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失去着它们。”

“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评价你的，即便我仍拥有对你仇恨的理由，可若单单只是我个人而言......”

“我希望你的未来，在你的生命之中有能够迎来真正去迎接你的那一天。”

曾包含生命的躯体在虚无之中湮灭，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蚁后的眼角中涌现，划过她的脸皮，在虚无的湮灭界限处滴落在了她身下的土地上。

很快便被这干枯的土地所吸收，再也没有了她存在的痕迹。

正如那一场又一场总是能够洗刷一切的大雨般，待明日太阳升起，留给这个世界的还会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