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书稿为媒 (第2/2页)
她又选择了一首《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她的鉴赏是这样写的:这首词是作者去世前不久所作。在低沉悲怆的情调中,诉说着词人被囚禁在汴京时的苦闷与自伤。抒发了其由天子降为臣虏后难以排遣的失落感,以及对南唐故国故都的深切眷念,可以说是一支宛转凄苦的哀歌。情真意切、哀婉动人,深刻地表现了词人的亡国之痛和囚徒之悲,生动地刻画了一个亡国之君的艺术形象。*
这两首词应该说不是李后主最著代表性的词作,但芳草喜欢或许另有深意。芳草的赏析一气阿成。
在续写《中华古诗词鉴赏》的日子里,芳草整个人都青春焕发一般,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常常是废寝忘食,夜以达旦。
她时常会想起一个人来,他是她的大学同学,他是诗人,他对我国诗歌的造诣可比自己高多了。这是芳草的内心话,每每想起他,心里就顿生钦佩之情。
她想起他的毕业论文《试论南唐诗歌在我国诗歌史上的重要地位》;她想起他在毕业答辩时被人绑架的怪事,她想起他对自己的好,她的情绪也会跟着起起伏伏。她便常起身为自己泡一杯姜盐豆子芝麻茶来安定一下自己的心神。当这样的做法还不能让自己安定时,她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日子如飞轮旋转,一日一圈,却让人不知不觉。时间很快就进入了冬季,虽然没有白雪皑皑,但霜晨月冷,开始寒气袭人了。
在书稿撰写过程中,芳草偏偏害了一场病。本来这个病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发作过了。她丈夫和儿子子英都为她庆幸,以为她痊愈了。可偏偏又犯了。
这一日,方草很是失落,饭也不想做,话也不想说,一个人失魂落魄般地呆坐在客厅里。时不时地抽泣几下。
“怕是又要犯病?”,儿子子英见了,暗暗心惊。其实不仅子英清楚,跃进也清楚,每次受了什么刺激,方草就可能“疯”起来,她的疯是“文疯”,不打人,不砸东砸西,只是作贱自己,不吃不喝,呆呆发愣,厉害时会撕扯自己的头发,莫名其妙地饮泣甚至号啕大哭。等时间过个几天,她又会自动治愈一般回归正常。
她这个毛病并不是遗传,而是从大学毕业结婚前后才开始的。
开始跃进也忍着,只是对芳草不理不睬,后来当失去芳草的服侍,他饭不能依时,水不能到嘴,更兼芳草把每日的按摩停了,跃进的脾气就上来了。从开始的言语责备到后来的拍桌摔椅,终于没有忍住心里、眼睛里的火焰。但方草似乎无动于衷,一点应战或者反击的意思也没有,泥菩萨样的呆坐着,眼神也呆滞起来。
跃进一把薅住了芳草的头发,也不顾芳草的横眉冷对只管发泄起自己的情绪。幸亏子英回来的及时,芳草才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好在这次她的病症状要比以前轻了不少,而且来得快好得也快,只是白挨了一顿丈夫的辱骂。
但芳草并没有什么怨恨,当滨湖市飘飘洒洒地落下今冬的第一场雪时,她手捧着已完成定稿的《中华古诗词鉴赏》的手稿欣慰地笑了。
正如弘一法师所言,有的婚姻陪伴的只是身体,而他们的灵魂从不匹配。芳草与跃进的婚姻是不是就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