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汉室当兴,新室当灭 (第2/2页)
财货阴氏已经不缺,现在急需的是与权势结合,所以家道中落的邓氏求亲,只怕会被婉拒,刘秀听说,阴氏的父亲,眼光高着呢!
邓禹发现刘秀远在蔡阳,却对阴家主性情十分了解:“文叔这是从何处知晓的?”
刘秀神秘一笑:“阴姬的嫡亲兄长,阴识曾与我说起过。”
刘秀目前只能搞定阴识,却拿不下阴氏家主,刘秀保持镇定,指着南方道:“仲华可知,那是什么山?”
“绿林山。”
这几年世道越发艰难,荆州饥馑,民众聚集在荒野,形成了大大小小几股盗贼,有南郡张霸、江夏羊牧,众皆万人。
而势力最大的,当属盘踞绿林山已三年的“绿林贼”,新市人王匡、王凤为平理诤讼,遂推为渠帅。
本来绿林只有七八千众,但去年王莽两次对各郡訾税,又逼得一大批活不下去百姓造,反。
绿林势力膨胀,加上男女老弱,聚众两三万口,又招纳了南阳马武、颍川王常等有案子在身的轻侠,有兵有将,已成荆州众“贼”之首。
“若真有那么一天,大不了,我就带私从去抢了婚,到南方投绿林!”
…………
新野豪强,左邓右阴,阴氏崛起于汉宣帝时,当时的家主阴子方事亲至孝,积善有德。
刘秀匆匆辞别邓禹,特地绕开了新都县,一路没有歇息,纵马直趋老家蔡阳。
说来也神奇,在新野都被改名“宜禾”的情况下,蔡阳居然逃过了改名狂魔王莽大神的毒手。这或许是因为,蔡阳是王莽母亲功显君的故里及封邑的缘故,税收至今有减免,农稼很有赚头,也是刘秀最喜欢的行当。
蔡阳东南八十里便是白水乡,但刘秀与族人仍习惯称之为“舂陵”。
刘秀的祖先乃是长沙定王刘发的第十三个儿子,受封为舂陵侯,建侯国于僻远的零陵郡(湘-西-南),到了汉元帝时,第三代舂陵侯以封地下湿,山林多毒气难以生活,请求削减封邑内徙。于是就徙封蔡阳白水乡,到了王莽代汉,侯位被削。
至于刘秀家,早在其祖父时就成了小宗,家世也一点点没落:祖父为巨鹿郡都尉,比二千石高官,父亲只是南顿县令,比六百石,且早早逝世。
刘秀兄弟丧父后,全靠他们的叔父刘良养大,彻底成了庶民。
这几年家道复振,一来靠刘秀擅长经营产业,二来因刘伯升任侠扬名,兄弟俩一个守成一个进取,如同两根柱子,撑起了家族。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时值季冬,草碧水明郁郁葱葱的故乡变得一片枯寂。天上又落了雪,让“白水”更加名副其实。
踏着那瑞雪,背着北风,刘秀披蓑顶笠,挎囊带刀,艰难骑行在路上。
虽然还不到薄暮,但冬季天黑得早,加上下雪更加阴沉,前方一片冥暗,路旁里闾的人声似也被积雪吸收,独见炊烟静静升起与云层汇作一片,远近尽是悄寂。
直到一阵惊天动地的鼓点,打破了寂寥!
刘秀勒住马,露出了笑:“我好歹赶上了。”
他家正举行一年一度的傩戏,浑浑沌沌中隐约传来歌舞呼号,随着仪式过半,舞台超出了里垣,一条火龙沿着大路,由远及近迤逦而来。
小雪阻止不了人们的热情,漆黑的深夜火把翻滚,松木点亮的火光在月色下闪动,高举的旗幡一次次举向夜空。
细心点就能看出来,与一般的傩戏不同,混乱中竟有几分秩序,队伍进退有度,声势大而不散,这百多人好似有位指挥官在操控。
这是刘伯升对手下宾客、族人加以训练的成果,名为准备傩戏,实则嘛……按照伯升的说法,天下有变时,交予兵弩甲胄,就是两屯兵。
队伍近了,领头之人看到刘秀驻马于道上,过来一看,不由大喜:“是文叔!”
此人名叫刘嘉,字孝孙,舂陵族人,也是年少丧父,被刘秀父亲收养。他性情温厚仁爱,与刘演、刘秀兄弟亲如手足,曾与刘伯升一起到常安去求学,习《尚书》、《春秋》。
如果说刘秀是兄长的右臂,那刘嘉就是其左膀。
刘秀道:“孝孙,吾兄呢?”
“在后头指挥。”
刘秀在傩众中穿行,火把下是一双双壮健的手和满脸亮闪闪的汗珠,扑鼻而来是燃过的松香味,每个人都那么熟悉,人人皆能叫出名字。
他性格易相处,在族中人缘很好,个个都想过来和阿秀亲近。
刘秀只有些感慨,故乡就是比常安好啊,难怪诗里说:“黄鸟黄鸟,无集于谷,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谷。言旋言归,复我邦族。”
但他现在没功夫与众人寒暄,只想快些见到兄长,刘秀有话要说。
刘秀就这样被众人簇拥着来到队伍中央,这场傩戏的指挥官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壮士,站在一辆人拉的辇车上。
刘秀迫切想见到哥哥,将自己在常安憋了很久的见闻感念告诉他!
他明白了,兄长是对的,大汉应当复兴,新室该覆灭。
此刻却一下子哽咽了,只垂首道:“兄长,秀儿回来了!”
“善!”爽朗的笑声从傩面后发出,刘演将弟弟扶起,揽着他一起登辇,在傩旗下把手中戈盾交到刘秀手里:“有了文叔,这场傩,便齐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隔的列尉临渠乡第五里,傩戏已接近尾声。
北方之傩,和南方之傩不大一样,谚语:“腊鼓鸣,春草生。”参加腊祭的族人里民皆戴胡头,身上扎着细腰鼓,手持木槌砰砰敲打。
击鼓驱疫,谓之逐除,整个里都在齐心协力地驱赶象征妖邪疫病的鬼面。
青徐海岱、淮扬会稽、荆州江夏,吕母、樊崇、绿林,如同干柴里迸发的火苗,目前只是星星之火,但未来注定燎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