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第2/2页)
谢砚信手一掷,那毽子落在两个小丫鬟面前,他转身走上石阶,摆袍子进了屋。
紫芜目中无人地紧跟着谢砚,并没有给顾念好脸。
她忙提裙跟上,二人在圆桌旁对坐着,一时无话。
紫芜上前奉茶,谢砚慢慢饮了几口,这才道:“我那日在顾家所言,也不仅仅在说顾雪凝。”
他转眸瞧了她一眼,顾念脸上挂不住,霎时间有些无地自容。
她实在心乱,为何总是在她偷闲惫懒之际被谢砚撞见?
这段时日以来她明明认真勤勉,不仅将新置的书籍通读一遍,更学着谢砚的习惯在书页上做笔注,虽很浅显,但也是她真实所想所悟。
顾念想解释,她并不是那种只求做足表面文章,实则不过应付了事的人。
可她没来得及开口,谢砚已转话问:“你明日去药铺么?”
顾念一怔,下意识摇了摇头。
谢砚淡声道:“明日是兵部沈尚书大公子的纳亲宴。”
顾念不解地看向谢砚,他却如若未察,“沈蕴礼是我在虎射营的同袍,如今我与他又同在羽卫当职,他的纳亲宴我该到场。”他顿了顿,“于礼,你应与我同去道贺,既然你得空,那就这样说好了。”
顾念意外地张了张嘴,半晌无话,旋即嘴角下意识地弯起一道弧度,很快又抿起,不让人察觉她过分的喜悦。
谢砚对她的姿态好似又变回了之前,已温和耐心许多,顾念喜过生疑,不免又悄悄地看向谢砚。
他与她心平气和地说着正事,甚至愿意将她领到他的好友手足面前,让大家都知晓她是他的妻子。
这是好兆头!
可顾念不明白他忽然转换态度的原因,原先那件误会……他已查过了么?
谢砚忽然没了话,他自顾自喝了会儿茶,直到紫芜再次上前满杯,他伸手一挡,“你先退下。”
顾念和紫芜皆是错愕。
紫芜不敢多问,只得悄悄瞟了眼顾念,不得不顺从地诺声退出堂间。
顾念知晓谢砚有话要与她说,可她对谢砚的了解并不深,只瞧着他的表情,一时间揣测不出是好是坏。
她沉默地直视着谢砚,心中不免将能想到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直到谢砚格外认真地回看着她,淡声道:“那件事,我不追究了。”
顾念一时怔然,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砚语气平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这样罢。”
顾念张嘴欲辩——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追究,是因为相信她没做,还是认定了她心有歹念,怕事情闹大了被李玉真和谢震知晓?
她迟疑道:“可是夫君,我真的没有做过……”
谢砚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他不想再计较那熏香无非是想给彼此体面,是又如何?于外人看来,他们是正正当当的一对夫妻,自然会发生该发生的事情。
将此事大张旗鼓追查到底,就算再谨慎,总会有走漏风声的可能,届时外人又会如何看待他们二人?外头又会有多少刺耳的风言风语?只怕顾念是半点也没考虑过。
他对她本就无甚信任,只是见她进门之后一直温顺守礼,的确再没有作闹生事,这才逐渐缓和姿态。
若她要的是那天所谓的一句道歉,无关此事本身,只出于那日他失态动怒,他可以让步。
顾念犹疑半晌,见谢砚久久不发一语,那双阒黑的眸子定望过来,她心底猛坠。
“我……”
顾念话头未启,却听谢砚格外认真地对她说:“我跟你赔不是,那日不该失态凶喝于你。”
她怔了怔,再三确定她并没听错。
谢砚这句话就像连雨天后放晴的碧空,日光照满了她的心堂,阴霾在这刹一扫而空。
她由惊转喜,从喜化甜,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顾念忙摇摇头,又猛地点头,“夫君,我已经不在意了,这些气话不能当真。”
她露了笑颜,双眸弯弯像一弧明月,姿态可谓乖巧讨好。
可话音才落,顾念又起了一阵惆怅,深深自疑她是不是很没有骨气,明明事情没有解决,这也不是她要的答案……可,话已说出口,她不想再把矛盾掀起来,好似要重翻旧案似得。
谢砚不由蹙眉,她脾气实在乖巧又温顺,稍稍给一些甜头,总能立刻顺着台阶往下跑,一点也不教旁人为难。
忽又想起那日归宁,她甚至不愿在家中多留半日,吃过午饭便急匆匆要随他一同离去。
她这性子是因双亲早逝,在家中看人脸色养成,又或是天生如此?谢砚一时不解,而很快地,他心中怔然又意外。
他竟会对顾念产生好奇……
念头才将将浮起,他下意识自嘲低笑,惹得顾念好奇地看向他,“夫君,怎么了?”
谢砚摆摆手。
顾念并不追问,目光落在谢砚身上,见他一身外出的劲装,这才意识到他应是公务归来便直接到了疏雨轩。
“夫君一路辛苦,要不我让清心烧水,你先洗沐换身宽松些的常服?”她试探着低声问。
谢砚下意识要拒绝,可转念一想,似乎也没有推让的必要,这便稍稍颔首。
他默了默,又道:“让她们准备衣裳。”
顾念眉开眼舒,站起来笑道:“不用,我来就好!”
谢砚欲言又止,抬眸看了看顾念,最后默许。